九月十月禁止洗发？早起见人不能素颜？千年前日本宫廷女性活得有点累

【导读】平安时代自八世纪末桓武天皇定都平安京（即现在的京都）到12世纪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为止，是日本古典文学到达顶峰的时期。一千年前宫廷女性的文学记忆，如何塑造我们对日本平安朝的历史想象？新近出版的《平安朝的生活与文学》堪称“平安时代女性生活百科全书”，从城市结构、后宫制度、宫廷住所、社会活动、习俗、饮食、器物、婚姻、生育、教育、美容、医疗等角度，展开了宁静而幽娴、朦胧而深邃的平安文学画卷。

作者池田龟鉴专攻平安时代文学，曾致力《源氏物语》研究。他在书中大量引用考证和文学作品描述，拼凑出平安时期宫中女性通常会经历的一生。现从书中整理部分书摘如下：

裳着

女性在成年时要举行首次穿上裳的典礼，称为“裳着”（もぎ）。这相当于男性的元服，实行年龄不定，一般在十二岁到十四岁之间。例如《宇津保物语》中的贵宫、《源氏物语》中的明石姬，以及《荣花物语》（《辉藤壶》卷）中的彰子都是在十二岁。

据各种文献，裳着的习俗大约始于延喜年间之前，挑选吉日举行。通过《西宫记 》（临时九）中的记载，我们可以 一瞥宫中进行裳着时的情景：首先整理清凉殿的日御座，放下母屋的竹帘，在北面的障子附近铺上锦端叠，再于其上铺 上地垫和茵垫，这就是内亲王的座席。在座席东面放有理发用品，而在北面宽两柱间处，立着两座四尺高的屏风，同样铺有锦端叠，这是结发及理发的座席。根据惯例，在穿上裳的同时，要进行结发。裳的腰绳由尊贵显赫的人物系上。典礼结束后，参加者接受赐酒、赐禄，然后离开。

沐浴

平安时代女性的美容方法，大体可分为沐浴、理发、化妆三项。女性并不是只在美容的时候才会沐浴，但美容时一定要先洗脸，然后入浴。例如在《源氏物语》的《东屋》卷中，浮舟之母为了将少将招为女婿而令浮舟化妆的一节中有 “洗发、化妆后见之……”。沐浴在浴槽里进行，浴槽相当庞大，其尺寸可见《延喜式》。沐浴后，要换上称为“汤帷子”（ゆかたびら）的单衣， 后世的“浴衣 ”（ゆかた）就是它的简称。在宫中，于入浴或理发时侍奉的女性会穿上称为“汤卷”（ゆまき）的表着，《紫式部日记》《禁秘抄》等书见之。

洗发

《枕草子》的“心动之事”一条中有“洗发梳妆后，着香熏之衣……”。女性本应像这样时常洗发，但洗发非常麻烦，因此不能天天都洗，只能特别择日而洗。《宇津保物语》等书中常有在七月七日去贺茂川洗发的描写；在夏季，洗发的日子应该特别多。在《源氏物语》的《东屋》卷中，匂宫去拜访中君时，中君就在洗发：“大辅诉苦道：‘最近甚是繁难。若过今日，本月内便无（宜于洗发之）吉日，且九月、十月皆不得洗发，故于今日洗发也。’”

根据这些著作记载，四月、五月、九月、十月都是忌洗发的月份，不能洗发。此外，在河边等地洗发的时候，由于必须半裸，为了避免被人看见，会用步障围起一圈，遮蔽视线，见于《宇津保物语》 的《楼上》卷等。

镜子

不消说，整理头发要用梳子。女性会在镜前整理头发， 例如《枕草子》的“内里之猫”一节：“（中宫）梳发、洗面 时，（予）持镜以供观看……”据《雅亮装束抄 》，一般的 做法是，解开头发之后，要用笄的尖端蘸着“泔”将头发涂 湿。据《贞上杂记》，“泔”就是米浆，但这本著作说它是在 结发时使用的，也不知实情究竟怎样。

化妆

在沐浴、梳发之后，该做的就是化妆了。在《枕草子》 中，行成曾引用过这样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 死。”这句话出自《史记》b。至于化妆的内容，就是在脸上涂白粉、搽红，还要画眉、染黑齿。对天然的容貌进行人工加工以增添美丽，对人类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也是古已有 之了。

朝颜

平安时代的女性将早起时的姿容称为“朝颜 ”，认为朝颜被人看到是一种可羞之事。《枕草子》中记载清少纳言因为自己早起时的样子被藤原行成看到而感到羞愧的事情，《紫式部日记》中也有类似记载。藤原道长曾在清晨折了一支女郎花，去访问紫式部的局：“（道长大人）姿 容之美，令予心感羞惭。（大人）知予羞愧，乃因朝颜为人所见，便命：‘以此花作歌，不得迟延。’既有此命，予便靠向笔砚。”

由于起床之后，脸上没有化妆、头发散乱、精神涣散， 当时的女性不把这些全部整理完毕，是不会见人的。这被称 为“身嗜”（注意仪容）。因此，后宫的女房们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化妆。《紫式部日记》写一位名叫小中将的女房： “实为美人，无论何时皆容姿端整。黎明时本已化妆，此时泪流满面，双目哭红，妆容漶乱，见之几判若两人，予亦为之一惊。”

类似这则记载的例子还有许多。因此，在公开场合露面时，女性一定会化妆。《紫式部日记》这样描写中宫生产之 后的景象：“女房各局之中，来送硕大衣袋、包袱等物之人 进进出出。（赐予予之衣物，）唐衣上有刺绣，裳带上饰以螺 钿，亦有刺绣。因赐物贵重非常，予忙包而隐之，道：‘所要 之扇尚未送来。’着手化妆。”不须援引更多例子也可得知， 对当时的女性来说，化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平安朝的生活与文学》

[日] 池田龟鉴 著  玖羽 译

后浪出版公司·四川人民出版社

画眉

除了涂抹白粉和胭脂之外，画眉也是化妆的一部分。平安时代的女性成年后必定要拔去眉毛，《枕草子》的“见者心怜之事”一条中就有“拔眉”。《堤中纳言物语》中的故事《女公子爱虫成癖》还写道：“（此女公子心思：）‘人之容貌， 理应保其天然。’是以并不拔眉，于染黑齿之事亦觉烦冗肮 脏，一律坚拒……”在当时的其他物语、笔记中，也有女性成年后必须画眉、染黑齿的记载。

在拔眉之后，还需要用墨画眉。《万叶集 》（十二）中 有“含笑且描眉”一句；就像《万叶集》中的和歌吟诵的那 样 b，画出的眉黛是细细的新月形，但我们可以从《源氏物 语绘卷》《枕草子绘卷》等绘卷中看到，后世不一定会画得 特别细。“翠黛”（すいたい）一语就是形容画出的眉黛。不过，到后来女性只把眉毛剃掉，而不再画眉。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宣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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