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阅读】时代湍流中的孤勇女子

《村山多加》

神奈川著

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9月版

■时光机

与岛国日本相比，中国历史复杂漫长得多，是历史小说创作者的宝库。除了本国作者的开掘，井上靖、陈舜臣等日本作家也撰写了多部基于中国史的杰出小说，不光在日本，在中国也有众多拥趸。相反，我国虽不乏学者编著的日本史著作，通俗日本史读物也有多种，基于日本史的历史小说却不多见。从这一意义上说，旅日学者神奈川的幕府小说《村山多加》算是一个新鲜的尝试。

村山多加的出身、地位都低到尘埃里，原是私生女，被送进彦根城做侍女，后来又去京都做艺妓。她失意回乡与井伊直弼相知相恋，彼时他也只是闲人，与做藩主的异母兄长不睦，注定终生不得志。相恋后，村山多加的小院落成了天堂，两人互相依偎。

有情人总爱说天荒地老，可在权势与血缘面前，不过痴人说梦。井伊直弼在江户幕府青云直上，荣登大老宝座。两人的距离陡然拉开，出身像一条浩瀚银河无法跨越。村山多加在彦根靠着回忆过活，若干年后，她也许能重新过上平静生活。可是，井伊直弼的得力随从找到她，直言不讳提出要求：政治斗争激烈，需要一名探子刺探攘夷派情报，任务凶险，可能丧命。

她和他的人生只有过短暂交汇，分离后他未再给过她温情。不过真爱的人从不计较，她一口答应下来，很快赴京都重操旧业，以艺妓的身份刺探攘夷派情报。她自信能全身而退，可她算错了一步：攘夷派领袖之一桥本左内给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她一颦一笑都是算计，可他像无邪童子，把一颗真心捧在手里给她。

一个是幕府高官，一个是攘夷派重镇，身后蜿蜒着截然不同的道路。在村山多加心里，他们只是她爱过与爱过她的男子，谁对谁错都与她无关。她忍痛检举了攘夷派，只为保井伊直弼安全。她没想到，她的一纸检举状揭开了“安政大狱”的序幕，后来它被历史学家称为日本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政治弹压活动之一。

1868年明治维新成功，攘夷派华丽转身为维新英杰，江户幕府灰飞烟灭。村山多加的名字在历史烟尘中渐渐模糊，偶有好事者提及，口吻也多贬斥，或为“衹园女狐”，或为“妖女”，或为“奸妇”。在神奈川的笔下，村山多加却是另一幅面孔：一个奋不顾身的孤勇女子，在湍急的时代大潮里艰难前行，唯一的动力就是不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