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奥会｜花滑双人滑隋文静韩聪憾失冠军，萨维琴科的故事告诉他们：不曾经历风雨，怎能守得云开

▲首登冬奥会舞台的隋文静/韩聪以微弱劣势惜败于德国组合，收获花样滑冰双人滑银牌（图：视觉中国）

在《鸟瞰地球》的伴奏戛然而止的那一刻，一切都在顷刻间化为静止，唯有舞台中央的萨维琴科跪倒在满是冰刀印迹的冰面之上，如释重负地失声痛哭。此后的约莫十秒，整座江陵冰上体育场默契地噤了声。隋文静并不是这段伟大表演的见证者，那时的她与搭档韩聪还在专注地做着登场前的最后准备，直到短暂寂静后爆发的那阵剧烈欢呼打断了她的思路，“上台前我看了一眼他们的分数，心里产生了一些想法”。

首次站上冬奥会舞台的中国组合还无暇平息内心波澜，歌剧《图兰朵》的音乐就已响起。开场时如女王般睥睨的眼神，是隋文静对原著里中国公主另类而又惊艳的诠释。然而对于这套动作而言，考验从第一个三连跳才真正开始——三周跳后紧接着两周跳，韩聪突然感到无法带动身体的旋转，在空中仅旋转360度就尴尬落地。并不完整的三连跳后，迎接隋文静的是其最薄弱的萨霍夫三周跳，而她险些摔倒的落地动作再度证实了这一点。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隋文静/韩聪的这两次失误将被外界反复提及。毕竟，哪怕其中一次能得以避免，短节目分数高居榜首的他们就不会在这场冬奥会花样滑冰双人滑金牌争夺战中，以0.43分的微弱劣势负于德国组合萨维琴科/马索特。擦肩而过的金牌以及随之而来的遗憾沮丧，隋文静/韩聪正经历着成长的代价，而这一切早已在萨维琴科的身上，反反复复重演了不知多少回。

两面国旗、四位搭档、五届冬奥会

“我告诉过她，不会再让她带着铜牌离去。”这是马索特赛前留给搭档萨维琴科的承诺。对于这枚金牌，这位从单人滑改项而来、从未有过奥运经历的男人并没有太多把握。然而他明白，留给萨维琴科战胜命运的时间已越来越有限。毕竟，在花样滑冰的世界，这已是一个跨越数个时代的名字。

1998年的加拿大世青赛，萨维琴科首度站上国际大赛舞台，迄今已有整整二十年。前前后后，萨维琴科经历了四任搭档，就连身后的国旗都已换了颜色，唯有抗争与遗憾成为了她运动生涯不变的主旋律。

世青赛夺魁，两度站上乌克兰国内赛事之巅，事业刚起步时，萨维琴科的运动生涯也曾一路上扬。直至2002年时第二任搭档莫洛佐夫因身体抱恙而与之分道扬镳，乌克兰冰协也随即停止了对她的资助。就在变故发生前不久，这位土生土长的乌克兰姑娘才刚在盐湖城实现了冬奥会首秀。显然，第15名的成绩并不足以唤起外界的关注。

若非一位德国记者的牵线搭桥，萨维琴科与第三任搭档索尔科维间或许永远难有交集，更不会有此后的改换国籍，她的花滑生涯很可能在迷茫与无助间就此沉沦。关于这对组合，所有熟悉这项运动的人都不会感到陌生，他俩在都灵冬奥会前崛起，在温哥华冬奥会时成熟。只不过，与如今的隋文静/韩聪类似，在第一次真正被视作奥运金牌最有力竞争者的2010年，在彼时如日中天的申雪/赵宏博以及逐渐成熟的庞清/佟健的围攻之下，萨维琴科/索尔科维以一次次令人咋舌的失误搞砸了自己的自由滑表演。严格而言，德国组合彼时近乎崩盘的表现根本无法比拟今晨的隋文静/韩聪。

四年后的索契，往事重现。先是索尔科维在三连跳时跌倒，萨维琴科后又在演绎阿克塞尔三周跳时扑向寒冷的冰面。与折戟温哥华不同，那一次，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萨维琴科不会再有机会，她的结局终将是带着两枚奥运铜牌的遗憾退役。毕竟在索契冬奥会前，索尔科维就已确认，这将是自己的谢幕演出。

遗憾，或许是另一种收获

对于萨维琴科当时的失意情绪，或许没有人比如今的隋文静与韩聪更感同身受。

四年前，他们因伤错过索契。那段时间，两人经历着旁人不曾知晓的苦楚。每一天，韩聪都会背着隋文静去训练馆，练完了再背着她回到宿舍。四年后得偿所愿来到平昌，他们在众望所归下憾失金牌。赛后，这对年轻的中国组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休息室，向教练以及团队所有帮助过自己的工作人员一一致歉。

“如果不是差之毫厘，我们就不会那么遗憾。”尽管在混合采访区内反复地强调满意自己的结果，甚至还能在某些片刻与搭档开着简单的玩笑，但每当被问及那两次失误，沮丧而又失望的表情就立即回到了隋文静的脸上，情绪不稳的她甚至无法回忆起在休息室内教练究竟跟自己说了些什么。

其实对于略显失常的表现，他们也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此前的四大洲大奖赛前，隋文静因胫骨伤势退赛；来到平昌后的这段日子，疲劳性骨膜炎反复折磨着她的双腿。“为了避免骨折，训练量受到了严格的控制”。然而，他们却不愿将结果归咎于此，尤其是在见证了萨维琴科的夺冠之后。“今天站在领奖台的选手，好几个都是和教练(赵宏博)同时期竞争的选手，我们的修为还不够。”韩聪口中的欠缺，不仅是指身体与脚下的感觉，更是那份岁月洗炼出的沉着与镇定。

从某种角度而言，萨维琴科是幸运的，不仅在于梦圆奥运冠军，更在于每当逆境甚至绝境来临时，她似乎总能化险为夷。索契冬奥会后，萨维琴科在彼时还为法国效力的马索特身上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在国际滑联不同意跨国组合参赛的背景下，后者最终说服法国冰协允许其代表德国参赛。然而，若非那份永不低头的决心与坚韧，萨维琴科又怎能缔造奇迹。

与萨维琴科不同，如今的隋文静与韩聪还有大把时间证明自己。四年后的北京，他们将面临更大的压力与挑战。然而，在沮丧之余，两人眼神中闪回的坚决值得所有人的期待。正如隋文静所言，“我永远不会丢掉梦想，我知道这两次失误以后会常常被人说起，但我也希望将它们化作称霸赛场的动力。”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