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为什么看起来癫狂?因为你得抱着历史书看姜文埋的梗

2018-07-20信息快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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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编剧邹静之有句名言:三流的编剧写故事、二流的编剧写人物、一流的编剧写情怀。故事与人物是电影的基本要素,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把故事讲得炉火纯青,人物也具有鲜明的标识和个性。至其第三部作品《太阳照常升起》使用的环形叙事,虽然形式上更具有陌生感,理解起来更费思量,但也不失为一个精彩的故事,与《低俗小说》《暴雨将至》比,也不遑多让。换句话说,姜文是很会讲故事的。

然而,从《一步之遥》开始,姜文就明显偏离了过去的轨道,风格开始跳脱,《邪不压正》一脉相承。种种迹象表明,近来,姜文跳脱的风格是有意识地从“方法派”风格向“间离派”风格的自觉转换。此探索在当代影坛不多见,抛开外围的纷繁讯息,回归影片本身,探讨其成败,便非常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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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姜文是演而优则导。他对导演艺术的理解,先天便带有 “表演驱动”色彩。前段时间,北京电影学院展映《本命年》,在座谈环节,谢飞导演讲到姜文为了演好 《本命年》,专门研习了方法派表演代表性人物罗伯特·德尼罗主演的 《愤怒的公牛》的录像带。后来,《本命年》去国外电影节参展,西方记者也把姜文与德尼罗等人进行对比。在姜文最开始的电影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方法派的美学意蕴贯穿始终。方法派的核心理念之一是导演、演员 “死”在了角色身上,与角色合二为一,观众或许对那个年代的北京大院文化感到陌生,但却能因为影片中的方法派的艺术魅力,感受到电影本身强大的召唤力,能够自我代入,能够共情。从 《让子弹飞》开始,姜文便明显地拒绝这种共情,在过火癫狂的叙事下,开始借用大量转喻,生成了另外的意义系统。

《邪不压正》里试图借用各种文类,如相声、稗官野史、电影、小说等等,对观众进行间离式的干扰,如朱潜龙和蓝青峰吃饺子时的密谋简直就是说相声,这与方法派的“无痕”式表演扞格。本来,方法派要求角色都有其表演的“最高任务”和其连贯性,但是配角们时而被抽离角色成为导演的传声筒,时而跳脱,时而被反讽,时而又要带着明显的表演腔回归情境,俨然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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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主角李天然和关巧红,导演姜文却为他们划了一条方法派的护城河,但是这两个角色的方法派表演并不见容于影片的间离风格。原著小说《侠隐》,更像昆汀的《杀死比尔》,“复仇”就是一件“解渴”的事。但《邪不压正》里的李天然仿佛在小兵张嘎的身上,嫁接了哈姆雷特。因此,在李天然身上,小兵张嘎和哈姆雷特就开始“打架”。张嘎子心智上是少年老成的,复仇决心是坚定不移的。李天然复仇的心理依据越像张嘎子那样充分,其哈姆雷特式的延宕就越让人生疑。尽管哈姆雷特的“生存还是毁灭”之问是个难解之题,但莎士比亚毕竟为哈姆雷特做了大量的哲学铺垫,使得哈姆雷特的哲学之思可信。所以,当李天然大喊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时,才会让人疑惑,怎么突然就有了恐惧之心。至于关巧红,这个形象一直到最后都没立起来。对于李天然和关巧红,姜文是爱的,因而用方法派的表演情境把二人隔离出来,却没有成功。对于其他角色,姜文要么调侃、要么贬损,反倒使得他们与影片的风格有机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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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史上,把两种异质的风格结合的实验并非没有,也是演员出身的查尔斯·劳顿执导的唯一一部影片《猎人之夜》成为影史经典之作。片中,主角罗伯特·米切姆的表演方法就是间离风格的,而周围其他角色的表演却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但最后两种异质的风格却能和谐共存。

为什么两种风格在《邪不压正》就做不到和谐呢?其实,像《邪不压正》这样借用多种文类镜鉴、间离、表意的电影并不少,郑大圣导演的《天津闲人》也化用了戏曲、评书等不少文类,并做到了有机兼容。而《邪不压正》中的无法兼容,就在于电影被姜文简化为一种转喻和代码,影像只是打开指令的一串代码,如协和医院的好肾,就指涉了梁启超;蓝青峰的两个牺牲的儿子,也让人产生联想;李天然1931年去国,回国之后却阴差阳错的被烟馆打了吗啡,这似乎又在指涉张学良……如果不抱着历史书,不随时查百度,这些代码几乎就只是一串串绚烂的代码。回到角色本身,当得不到这些信息时,角色的方法派情境就很难建立起来,或很难让人信服。

原标题:“方法派”向“间离派”转换 姜文仍差一步之遥

作者:张成 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学在读博士生

编辑制作:卫中

责任编辑: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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