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视点 | 藏北曾存在热带、亚热带森林

2018-09-13信息快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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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檀栋院士在青藏高原野外科考。制图:李洁

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队日前在拉萨发布了首期成果。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于去年8月由中科院和西藏自治区以院地合作方式正式启动的。围绕“亚洲水塔”动态变化与影响等课题,共组建了60多支专题科考分队展开考察研究,并将首期成果凝练提升为科学发现和科学对策。

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考首席科学家、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院士姚檀栋说,首期科考成果显示,青藏高原暖湿化伴生生态系统趋好,但同时潜在风险增加;气候变暖变湿引起“亚洲水塔”的加速液化和失衡,以致冰崩等新灾、巨灾频发。过去50年来,青藏高原及其相邻地区冰川面积退缩了15%,高原多年冻土面积减少了16%;青藏高原大于1平方公里的湖泊数量从1081个增加到1236个。针对冰崩这一青藏高原过去从未有过的自然灾害现象,亟需建立科学预警体系。

生物演化多重模式影响世界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研究员丁林说,对青藏高原的综合研究,首先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何时达到现今高度。

冈底斯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平行,位于青藏高原南部、喜马拉雅山脉之北,是青藏高原南部重要的地理单元。第二次青藏科考发现,喜马拉雅山与冈底斯山隆升历史存在明显的差异,冈底斯山先于喜马拉雅山隆升到现在的高度,而喜马拉雅山是“后来居上”,这导致了新的生物演化模式。

科学家们发现,由于喜马拉雅山的快速隆升并超过了青藏高原的高度,阻挡了南亚季风气团向北的传输,导致青藏高原逐渐干旱,而喜马拉雅山的导流作用,使得华南成为鱼米之乡,尽享季风湿润气候之福。

青藏高原的隆升不仅改变了亚洲的宏观地形和自然环境格局,还使青藏地区经历了从热带平原到高寒草甸的巨变,无数新物种应运而生,之后或就地适应,或四散各地,进而撑起了今天世界生物多样性的主体。其生物演化之历程主要可归结为三种模式:

——“走出西藏”模式:高原隆升前的江河湖源区分布的热带动植物群落,或因高原隆起而在本地绝迹,随着南流水系的发育而逐渐退至南方并分化发展。而披毛犀、古棱齿象、北极狐、盘羊和藏羚羊等哺乳动物的祖先,适应了寒冷环境后,在之后的第四纪大冰期来临时,又向北迁徙,其中的北极狐甚至在北极圈附近留存至今。同时,大型猫科动物的祖先——最早的雪豹也出现在高原,之后它们扩散到世界各地。

——“走进西藏”模式:起源于蒙古高原和中国北方的小型啮齿动物,如高原鼢鼠,在距今400万年前经可可西里-羌塘进入了青藏高原腹地。

——“高原枢纽”模式:本次考察发现的植物化石组合证明,高原隆升前,藏北存在大片热带、亚热带森林。结合欧洲和北美的化石同类,科学家认为青藏地区在新生代早期曾是植物扩散和交流的“枢纽站”,植物物种或一路西迁欧洲,或东迁北美,其后裔在今天的热带和亚热带依然常见。

“亚洲水塔”埋失衡隐患

过去60年来,人类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气候变暖,第三极是全球气候变暖最强烈的地区之一。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研究员徐柏青说,青藏高原冰川总体快速退缩,空间差异明显,固态水储量减少。第三极冰川面积达11.6万平方公里,冰储量约为9000Gt。但自1970年以来,大部分冰川末端处于后退状态,面积持续萎缩,冰川物质持续亏损,但其变化存在空间和时间差异。遥感和实测显示,自1976年以来,藏东南冰川退缩幅度平均达到每年40米,有的冰川退缩甚至超过每年60米,喜马拉雅冰川退缩平均为每年20-30米。在冰川面积上,青藏高原整体减少约18%。

冰川退缩的同时,青藏高原的湖泊快速扩张,液态水储量增加。湖泊从 1970年代的1081个、面积4万平方公里,扩大到2010年的1236个,面积4.74万平方公里,有80%的湖泊在扩张。冰川消融和湖泊扩张,使青藏高原的河流径流量明显增加。科学家发现,2009年左右成长为西藏第一大湖的色林错,从2005年到2017年年均入湖径流量22亿立方米,年增水量8亿立方米,是青藏高原扩张最快的湖泊,2017年湖水总容量630亿立方米,相较于1976年340亿立方米的容量,相当于增加了将近一个三峡水库的水量。

徐柏青指出,近几十年,尤其是1990年代以来的变化表明,“亚洲水塔”在水储量总体增加的背景下朝失衡与失稳方向发展,冰川等固态水体的加速消融,虽然有利于生态工程建设和社会经济发展,但多种预估结果均显示,本世纪中叶,冰川对河流径流的补给将达到最大值,其后将减少。因此从长远看,未来水资源短缺的潜在风险在加剧。

青稞因升温而减产

全球气候变暖使高原的植被生态系统类型发生了显著变化。1980年代以来,青藏高原植被总体趋好。2000年以来,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每年净吸收0.51亿吨碳,占整个中国陆地生态系统碳汇的15%-23%。青藏高原还是全球高山冻土的主要分布区,储存有大量的有机碳,持续的快速增温可能导致该区域冻土融化,活动层明显增加,从而导致冻土中的大量“老碳”释放,加剧气候变暖。

本次科考还发现,气候变暖,对青稞单产的负作用加剧。青稞的种植面积约占西藏自治区农作物种植总面积的67%,产量约占65%。青稞为喜凉作物,适宜种植在高寒地带。2000年以来,青稞生育期温度升高,显著降低了青稞的单产,即温度每升高1℃,每公顷青稞产量降低0.2吨。如何应对气候变暖带来的一系列挑战,是今后青藏高原农业的重要而紧迫的工作。

【记者手记】

守护好地球“第三极”

青藏高原作为地球上最独特的地质-地理-生态单元,是“世界屋脊”“亚洲水塔”,是地球第三极,还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战略资源储备基地,是中华民族特色文化的重要保护地。系统开展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将为“守护好世界上最后一方净土”“建设美丽的青藏高原”和绿色丝绸之路建设提供重要的科技支撑,意义极为重大。

记者走进位于拉萨的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时,大厅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正面是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启动之日,习近平总书记致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队的贺信。大厅左侧墙上,则展示着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的历程。新中国成立不久,中科院就成立了西藏工作队。1951年,我国地球化学家、岩石学家与同位素地质学家李璞就随解放军进西藏,担任中央文委西藏工作队队长,开创了我国西藏雪域高原综合科考的先河。1958-1960年,中科院组织了一支46人的科考队,对珠峰地区进行了包括自然地理、地质、地貌、气象、水文、植物、动物等方面的第一次珠峰登山科考;1966-1968年又组织了第二次珠峰科考。青藏高原综合科考被列为1972-1980年八年科技发展规划的五个核心内容之一。而在大厅右侧,是45位“青藏高原走来的院士”组成的“院士墙”:黄征镒、刘东生、施雅风、丁国瑜、肖序常、刘宝珺……他们的事业与青藏高原同在,永远值得我们景仰。

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仍在进行中,让我们期待科学家们在雪域高原的新发现。

作者:郑蔚

编辑: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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