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复载：为《三个和尚》《舒克和贝塔》等动画片配乐，一点儿也不“小儿科”

动画片《三个和尚》《舒克和贝塔》中的旋律，你一定不会感到陌生。今年76岁的上海音乐学院金复载教授，是这些雅俗共赏旋律的创造者之一。11月30日，“经典中国影视音乐集萃”音乐会将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举行。上海爱乐乐团在艺术总监张艺的执棒下，届时将奏响金复载的多部美术片和故事片配乐作品。

金复载曾为百余部美术片、科教片、故事片及电视剧作曲。他的配乐作品中，电影《清凉寺的钟声》《风雨故园》《红河谷》分获1992年、1997年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音乐奖。动画电影《山水情》获首届全国影视动画音乐奖等。由他参与创作的美术片《三个和尚》《哪吒闹海》《金猴降妖》等都有广泛影响。上海爱乐乐团的前身——上海广播交响乐团，曾录制过多部金复载的配乐作品。

除为影视作曲外，金复载还写过许多纯音乐作品，如琵琶协奏曲《山坳里的变奏》、交响乐《红楼梦》等，并参与话剧、戏曲、舞剧等舞台剧的作曲工作。他1998年起开始涉及音乐剧事业，2002-2010年担任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剧系（现改名为音乐戏剧系）主任，参加了多部原创音乐剧制作和创作，同时为许多舞台剧创作音乐。

演出前，报记者采访了金复载老师。且听他诉说影视作品配乐的心得，以及对中国原创音乐剧发展的一些看法。

记者：这次在上海举行的“经典中国影视音乐集萃”音乐会，将奏响《最后的贵族》《红河谷》《三个和尚》《雪孩子》《舒克和贝塔》中的经典旋律。请您分享创作这些作品时的心得，以及有没有特意为这次的音乐会，对作品进行改编？

金复载：以往的音乐会中，很少专门上演中国国产动画片配乐。在即将举行的上海音乐会中，《雪孩子》《舒克和贝塔》原本是两首歌曲，我对它们重新进行了编配。《三个和尚》原本从头到尾都是民乐作品，这一次我将他改编成板胡主奏的管弦乐作品。上述三部动画作品都各有特色，比如《雪孩子》运用单线平涂的画法，是一个童话故事，我就用流行音乐的风格为它谱曲。《舒克和贝塔》中的小老鼠们看上去是动物，其实运用了拟人手法，反映的是现实中的事情。

美术片本身就是各式各样的艺术品，除了一般的动画以外，还有水墨、剪纸、折纸、木偶等不同风格。我的工作就是赋予这些不同题材和风格的美术片适合其各自特质的音乐。

记者：孩童往往是美术片的主要观众，针对这些听众，您觉得在为美术片作曲时有哪些独特之处？作为科班出身的作曲家，您会觉得写通俗的旋律太浪费自己才华了吗？

金复载：为孩子写美术片的音乐必须要通俗，不能像给大人写的旋律那般过于起伏跌宕。我刚到美影厂工作时写的第一部电影音乐就过于复杂了，导致小朋友不会演唱。而在写《小号手》这第二部作品时，我让自己笔下的音乐节奏简单明快、音区不那么广。当我被分配到美影厂工作时，一度觉得给美术片作曲太“小儿科”。那个时候大多数动画片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在10-40分钟。相比为动辄120分钟的故事片配乐，我可以在一年里为很多部风格迥异的动画片配乐，对自己的锻炼是巨大的。所以，“小儿科”的想法也就扭转了。

无论是给动画片还是故事片配乐，关键要寻找到适合电影气质的材料。作为科班出身的作曲家，往往不缺技巧，缺的就是材料。比如要写西藏就得跑到西藏区，体会那里的生活环境，看到那辽阔的天地和山野，你的脑海中不一定马上会立马形成音乐，但会打开作曲家的想象力，有助于之后的音乐创作。要写《三个和尚》，就得到庙里去看和尚怎么念经，寻找不同环境中的音乐素材。

记者：给动画片配乐时，一般是怎样的工序？乐团录制动画片配乐时，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金复载：一般我创作时，是先有作曲后有动画的。比如根据分镜头剧本，我能大致估算出某个画面中，某个人物进行某个动作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从而确定音乐中的节奏。此外，导演往往也会给我定下大致的风格框架，比如《三个和尚》的音乐需要“中国风”“幽默”“明快”“形象”。当动画制作完成以后，导演还会根据我的音乐，对音画再进行一些剪辑调整使之吻合。

以前为动画片配乐时，大多是通过磁带等工具现场录音的，工序比较复杂。现在通过电脑就能配乐了，有些乐团就不再根据画面直接录音了。其实对着画面录音，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作品的感情与起伏变化，这种方式不应该随着时代发展淘汰。

记者：2002年，您同吴贻弓、董为杰等人创作制作了音乐剧《日出》。这是您的第一部原创音乐剧作品。在您看来，眼下中国原创音乐剧的发展现状如何？

金复载：《日出》云集了很多各个艺术门类的演员，从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话剧演员陈佩斯，到昆曲演员梁谷音、二胡演奏家段皑皑等，大家在同一部音乐剧里各显其能。这也反映了当时职业音乐剧音乐很缺乏，眼下则涌现出了不少水平不错的音乐剧演员。可以说，目前最缺的不是演员，而是懂艺术、会经营的音乐剧制作人。

音乐剧《日出》剧照（张珂摄)

目前有不少国产原创音乐剧秉持了“线型操作”，一个剧组里找来了在各自领域里都比较优秀的作曲家、编剧、导演、演员等，可是作品却不尽如人意。这时候，具有很好的文化品位、组织能力的制作人的重要性得以显现。他们可以找到合适的工作人员组成有机的音乐剧班底，保障作品的品质。现状是，有的制作人有想法却缺少资金，有些人资金充沛但想法不出众。

记者：您创作了不少音乐剧作品，为影视作品配乐和为音乐剧作曲，有哪些不同？

金复载：电影可以从本质上离开音乐，但音乐剧却不能缺少音乐。音乐剧主要通过具有戏剧性的音乐进行叙事。对于原创音乐剧而言，剧本和作曲是最重要的两个部分。现在有不少原创音乐剧就像流行歌曲大汇编，还是不怎么懂如何用音乐来讲好一个故事。

上海音乐学院的音乐戏剧系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把目光放在大背景下，无论是戏曲、歌剧，虽然其文化背景不同，但都是在用音乐表达戏剧，都属于广义的音乐剧的范畴。我自己所参与创作的一些作品，比如张军的当代昆曲《我，哈姆雷特》，室内乐版京剧《霸王别姬》，正在为上海歌剧院创作的歌剧《天地神农》等，就不想把思维局限在某一个剧种里，而是能对各种类型的音乐融会贯通。

作者：姜方

编辑：姜方

责任编辑：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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