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故事人物简单改成动物便是童话?这是天大的误解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的童话创作是自我矮化了的,童话绝不仅仅是猫叫狗跳。事实上,正是由于童话是最具有象征涵义的文体类型,童话的象征隐喻之美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美学特质,童话不仅承载着人类的历史经验和文化记忆,而且越来越多地融入了作者个人的人生体验、生活感悟以及对人际关系、人与自然万物关系的认知。
优秀的童话作家从来不是为幻想而幻想,而总是在幻想中构建着某种灵魂的通道。他们幻想的笔既超越现实,又与现实丝缕相连,在亦真亦幻中勾画着美,寻找着理想。汤素兰正是如此。
她的新书《犇向绿心》探索着童话的文体突破和发展可能,为新世纪以来的童话创作带来题材和体裁的创作新意,下一个定义,可以视为“小说童话”,或“现实主义童话”。该著巧妙融合了童话和儿童小说写作的特征,即在现实生活情境中,融入童话般奇妙的天真,童话的想象隐喻与现实的生活逻辑无缝贴合,这既是从儿童文学写作中生长出的童话想象,以童话特质打开了儿童小说写作新可能;又是童话写作的一种创新,以童话写出了童年生活的立体感和纵深性。
这和作品采取的叙事策略有关,《犇向绿心》以扎实的生活细节,赋予童话以宽广的生活视野与丰厚的经验参照,让童话具有切近童年的现场感、亲历性,有童话中难以塑造的丰赡细腻的情感表达,鲜活人物形象的塑造,又有童话的新奇想象所带来的奇妙灵动,同具清澈与醇厚。
童话创作的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幻想境界的创造。以为将生活故事或小说中的人物简单改成动物便是童话了,是对童话艺术的误解。
《犇向绿心》
汤素兰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天天出版社
在长篇童话《犇向绿心》里,幻想境界因其情节推进而富有不同层次。骨雕黄牛的复活,是为了解救云岭中被野草束缚的土地,其中蕴含着部分乡村乡土文化凋零、附着于乡土文明之上的耕种方式消逝这一现实;脚板丘降落在小学,蕴含着城市人生活在钢筋水泥的束缚中,孩子对自然土地的渴望呼唤这一现实和理想;也投射了作家对理想的教育状态的表达。
总而言之,优秀童话作品中的幻想境界既有独特的审美意义,也有丰富的精神意义。它所给予儿童读者的感召,是蕴涵在审美过程中的,是隐蔽的、潜移默化的,而不是脱离审美过程的灌输和说教。
需要指出的是,因为“现实主义童话”的特殊写作要求和美学要求——要让“童话奔向生活”,则对《犇向绿心》中奇异事件或童话想象的内在逻辑有更为苛刻的标准,以构架起可信可感的通道,使得其通向生活逻辑的可能性被接通。显然,作家敏锐意识到了这一点。骨雕黄牛的复活与复归,作家以层层生活细节铺垫,想象之翼拥有了坚实的现实逻辑。
汤素兰的文字清新简约,不为孩子制造阅读困难。即便是童话里的成年人物,他们的情感与心灵也常常荡漾着儿童般趣味,这种始终不变的儿童本位,是作为成年人的童话作家不容易做到的,也是宝贵的品格。
为什么儿童文学尤其是童话作品必须高举美与善的旗帜?这个世界本就是混沌多义的,由此,儿童文学作品也始终戴着镣铐舞蹈。事实上,在儿童阅读儿童文学作品,尤其是当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儿童文学——往往是童话——之时,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在寻找恒定的真理,以及能给予他们心灵的愉快温暖的答案。
较之成人,儿童更易感觉到无助和焦虑,而这些美好的文字,植根在个体深处的价值关怀,将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作者:陈香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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