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士行：若说林兆华的《鸟人》是宋徽宗的工笔画，那么我的就是八大山人般的写意
在过士行的眼中，生活与创作之间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关系。“你完全陷入里面不行，被生活吞掉也不行，那就太自然主义了。观众看戏，只能看到生活，而看不到这个戏要表达什么，不行。当然，没有生活也不行，没有生活就太空，观众没有实感、质感。”在接受采访时，他如是说道。
一辆三轮车，7个鸟笼；一名精神分析学家，5个“鸟人”……由过士行编剧、执导的话剧《鸟人》近日亮相北京隆福剧场。这是创作完成28年后，《鸟人》再度登上话剧舞台，由马阿龙、陈耀怡、孙辰兴、孙晓冉等一批平均年龄27岁的青年演员出演。
在戏剧圈里，人们喜欢尊称他一生“过爷”。这位爷是从新闻工作起家，在林兆华的鼓励下投身剧本创作，在80年代、90年代的话剧舞台上留下了一批具有引领性的剧本作品，如他最著名的“闲人三部曲”《鸟人》《鱼人》《棋人》；如今您得称呼他一声“过导”，从2008年开始，过士行已经相继导演了《备忘录》《暴风雪》和《婚姻情景》三部作品。此外，由他担任编剧的《蛙》《帝国专列》等也在演出市场上颇受好评。
早年间过士行与林兆华
《鸟人》是过士行于1991年创作的戏剧作品，由林兆华导演，北京人艺名角林连昆、谭宗尧、濮存昕等主演，创造了连演130场，一票难求的轰动。它以老北京的养鸟文化为创作灵光，描写了一群城市生活中与鸟有关的“闲人”。2009年、2012年，人艺两次复排《鸟人》，由何冰接棒林连昆，再度将该剧搬上舞台。26年后，过士行亲自执导该剧，面向社会招募演员，才有了此次“年轻版”的独特阵容。这批80、90后的演员，普遍都接受了专业系统的表演训练，除此之外，他们还各有所长，京剧、美声、舞蹈……在排练过程中不时产生新的灵感，比如《鸟人》中的一位人物是擅长养鸟的前著名京剧演员三爷，何冰为此还专门向京剧演员学戏。而在这次《鸟人》中，饰演三爷的演员马阿龙原本就是专业的京剧花脸演员，京剧唱段可谓是手到擒来。
说起“养鸟”，没有人比过士行更在行。他曾在一次采访中说，“我从1990年开始一直养鸟到现在，现在家里还有5只鸟，不为别的，就是有个把自己拴家里的理由，不然出去喝酒了。”翻看他的威信朋友圈，也是诸多养鸟、养花、斗虫、品酒之类的乐事。
过士行向年轻演员们讲鸟笼的故事
养鸟文化曾是盛极一时的京城符号，随着时代变迁，已经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如今的这批年轻演员在如何遛鸟、罩鸟笼子、打开鸟笼子、给鸟添食加水等“鸟人”体验方面，都幸运地受过玩家“过爷”的专业训练。
不过，借着养鸟，过士行想说的却是别的。
擅长养鸟的前著名京剧演员三爷，见天儿想着收个徒弟继承自己的衣钵，无奈后继无人，只好以训鸟来排遣心中的怅然；京剧票友天津卫胖子总想拜三爷为师，并且也迷上了养鸟。鸟类专家陈博士整天在鸟市上转悠，为的则是找到一只濒临绝种的褐马鸡；老觉着人命不如鸟命金贵的火葬场工人”百灵张“爱鸟如命，却只为了鸟的一句脏口儿，不仅摔死了鸟，还气死了自己……以研究鸟为业却不惜杀死最后一只褐马鸡制成标本博取学术地位的学者，有拍着鸟类学者马屁的所谓环保主义者……这一切被分析“养鸟闲人”的精神分析家丁保罗看在眼里，他让进京打工的小霞做助手，办起了一家”鸟人心理康复中心“。然而最后的结果……然而，不管是养鸟人、精神医师还是鸟类专家、鸟类环保者，最后都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用自己的兴趣套牢了自己。
在过士行的眼中，生活与创作之间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关系。“你完全陷入里面不行，被生活吞掉也不行，那就太自然主义了。观众看戏，只能看到生活，而看不到这个戏要表达什么，不行。当然，没有生活也不行，没有生活就太空，观众没有实感、质感。”
过士行在排练的过程中发现，《鸟人》对于这些年轻演员的难度在于台词处理。“一开始我带着所有演员又重看了人艺版的视频，林连昆、濮存昕、梁冠华他们的台词简直太妙了。”虽然目前年轻演员达不到这一步，但他们也有自己不同于前一版的亮点，比如这次设计了锣鼓经。“锣鼓经很复杂，但是他们有的人现在已经学得非常专业了，指导他们的京剧老师都说个别演员可以去搭班当司鼓了。相信有些地方的处理和想法，观众会感觉出是我的趣味来。”过士行说。
如今连过士行也自叹，当年竟能写出这样的剧本，“一开始没想写剧本，只是沉迷于这些东西，后来发现它里面有一定的戏剧性才开始写。”
对于新版《鸟人》是否还会保有“京味”，过士行解释道，他们演的就是发生在北京这片土地上的事，至于使用什么样的语言并不重要。他们怎么生活，遇到了哪些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实际上北京的语言已经开始带有混搭的味道，不完全是纯北京话，所以排一部纯北京味的话剧，还不如排一个有戏剧性的作品。如果说林兆华的《鸟人》是宋徽宗的工笔画，而我的《鸟人》就是八大山人，就是写意，讲求神似。”过士行说。
这些年他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是，在导演了几部作品后，对于创作的想法更加立体化。他坦言“我写戏剧的黄金时代已经悄然过去，但做导演的黄金时代刚刚到来，可能今后导戏的贡献会比写戏的贡献要大。”
来源：报、新京报、北京晚报
制作：童薇菁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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