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回到1961年的底特律,课堂上,老师正挨个询问同学们课堂小测验的正确率。“满分”、“差一个接近满分”的应答此起彼伏,只有到了黑人小男孩小本这里,才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一个都没对”。
在老师无奈的尴尬神情中,全班哄堂大笑,骄傲的白人孩子们对着小本做鬼脸,小本只好怯弱地埋下了头。课后,他们又团团围住他,一口一个“全世界最笨的小孩”。
“妈妈,为什么我这么笨?”
受尽了身边人无尽嘲笑的小本痛苦地询问母亲,母亲听到这话一愣,然后弯下腰来告诉儿子,你是个聪明的小孩,你不笨。
自信、勇气、努力,是这个大字都不识的单亲母亲能给儿子最大的激励。她没读过什么书,却一早就知道一件事——如果连我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差生”、“穷人”,那么在这种思维的影响下,那才会真的翻不了身。
“孩子,你很聪明。”
“别人做到的,你也可以,并且做得更好。”
在小本与母亲的日常相处中,我们能听到太多类似的鼓舞。小本先是自我否定,母亲加以纠正,小本再将信将疑地点头,成了这对母子对话中的“循环”。长此以往,小本似乎也被母亲说服了,他慢慢开始相信,自己不笨,只要稍加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对孩子始终抱有信心,并善于发现他们身上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闪光点,是父母所能赠予孩子最好的礼物。自信的树立,不仅体现在短期的学业成绩,更潜移默化地深入孩子心灵,成为日后应对困难的基石。
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深受母亲鼓励的小本,终于在数学测验中摆脱了考零蛋的命运,而拿到了一个D。母亲看到孩子些许的进步,便继续加以鼓励,希望他再接再厉。
而当小本长大后,成为世界知名的儿童神经外科医生,面对一例又一例十分棘手的手术,他在脑海中也时常回响起母亲的教诲:
“你一定能做到,而且比别人做得更好。”
面对生来就左脑受损而患有智障癫痫症的孩子,是他大胆地提出了直接切除受损的脑部,寄希望于大脑自愈的可能性;面对世界上第一例枕骨相连的连体婴,也是他想到了让两个孩子心脏骤停的方案,以停止供血来停止出血,为分离手术的成功创造条件。
自信,是蕴含于孩子内心深处的气质,是摆脱“差生”、“穷人”思维的前提。当本·卡森就任美国住房与城市发展部部长之际,他提出,比起救济穷人,更重要的是让弱势群体找回信心,让他们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在这个社会找到一席之地并为之奉献。
而对于经济状况困窘的父母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对生于贫穷的孩子说一句,“你可以”。
▲本·卡森
适当时,用爱维持“善意谎言”
当影片一开始,许多人看到卡森太太对两个孩子源源不断的鼓励,一定会误以为,她是一位饱受苦难却依然坚强乐观的女性,是这种个性感染了孩子,助孩子们成长成材。
然而现实却并非完全如此。
镜头一转,永远面带笑容、永远鼓励孩子的卡森太太却痛苦地瘫倒在床上,眼神中透着对人世间的怀疑。她一位抑郁症患者,曾多次想到自杀,但和其他患者有所不同的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她一直隐藏得很好,发病时便把孩子们支开,还以打工、探亲为借口,掩饰自己去精神中心看病的事实。
在精神中心,卡森太太对着医生回顾了不幸的过往——自小无父无母,寄养在一户人家家里,13岁那年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义无反顾地和他私奔,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成了“小三”,所生的两个孩子也成了私生子。
她一面倾诉一面流下了眼泪。在发现丈夫从事贩毒活动后,理智告诉她,自己必须要离开,她带着两个儿子从波士顿搬到了底特律,平日里靠做清洁、当保姆维生。
这或许才是卡森太太最真实的一面,一个惨遭欺骗的妻子,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母亲。可回到家里,她却像变了一个人,始终拿开朗的笑容与温暖的话语回应孩子,对谋生的艰难、病情的严重乃至家庭的真相绝口不提。
她一直在“欺骗”自己的孩子。
除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牢牢瞒着孩子,卡森太太还刻意淡化了不会读书、不会写字的事实。她不想让求学中的孩子们觉得,既然母亲是个文盲,那么将来读不读书、学不学习也无所谓,“反正妈妈也是这样啊”。
她深知榜样力量的重要性,也深知孩子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阶梯就是教育,所以在适当时她用一种虚假的方式,隐瞒了连小学课本都看不懂的事实,而告诉孩子自己视力不佳,如果读书,则需要最新的“阅读镜”。
深深依赖母亲的小本和哥哥,对母亲的话语不疑有他,而学着自己查字典、翻书、问老师,去解决学习上遇到的难题。他们从小就跟着母亲树立了这样一种观念——
读书与上学,才是生命的常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母亲小时候,亦是如此。
虽然他们那时候可能从未想过,这不过是母亲用“谎言”苦心营造的一种虚幻而已。
等到兄弟俩再大一点,母亲突然有一天告诉他们,全家人可以搬进一个又新又大的房子,他们也可以随之入读房子所在学区的某所好学校,小本和哥哥高兴极了。
母亲的说辞是,这是这么多年来打工挣钱的结果,“你们看,只要努力,就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却没告诉他们,为了买这所房子、把兄弟俩送进好学校,母亲掏空了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连下一顿饭都成问题。
但她静悄悄的,什么也不提,只是享受着孩子们此刻的欢欣雀跃。她一路用“谎言”给孩子们编织了一个绚丽的梦境——在这个梦里,母亲坚强而乐观,读书与学习是每个人都必须付出努力的事,而在不懈奋斗后,他们也可以拥有这世上最棒的资源。
直到很多年以后,本·卡森和哥哥才察觉到母亲所作所为的“虚假”,但他们没有愤怒,只有感激。没人知道那些艰难而又不能言说的岁月,母亲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多亏有了母亲这份爱的护航,他们兄弟俩才能在一个积极健康而乐观的环境里,茁壮成长。
阅读,向上攀升的阶梯
当然,无论母亲再怎么掩饰与努力,有一件事是难以跨越的桎梏——他们出身在美国中下阶层,和精英阶层相比,缺少必要的财富与优势,想要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
卡森太太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精英”的差距,是在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当清洁工的时候。她望着满屋子的书籍,陷入了震惊,在得知教授读过几乎所有的书之后,她更加诧异。看着那位老教授——风度翩翩,气度高华,坐拥一座大别墅,深受人们尊敬,这不正是她希望儿子过上的生活?
卡森太太所服务的老教授本就出生于一个富庶的书香世家,家族里遍地都是藤校校友,这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但有一件事,上帝对每个人都公平——读书,读尽可能多的书,用书籍消除蒙昧,打开一个新世界。
一回到家,她“啪”地一声关掉了常年播放没营养喜剧的电视,并严肃地对两个儿子说,从现在开始,每人每周要去图书馆读两本书,读完后,还要向自己提交阅读报告。
大儿子立马提出了反对,觉得母亲的做法根本就是不切实际。但卡森太太没留给孩子们继续插嘴的余地,她明确地表示,必须要读,并且自己也会陪伴着他们,一起读书。
“你们天天看电视,只会浪费掉宝贵的时间,而且什么都没得到;可读书不一样,总有一天,读书能让别人从电视上看到你。”
带着一丝懵懂,一丝不解,小本和哥哥踏进了图书馆,这也是他们改变命运、向上攀升的第一步。持之以恒的大量阅读带来的读写能力提升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书籍教会了他们慎思、明辨、笃行,一扇门敞开了,门的那边,是一个更大、更好的世界。
其实,反观“穷人逆袭”的典型,就会发现在什么资本都没有、什么条件都缺失的情况下,读书的确是投入最少收益最多的捷径。
第一个登上哈佛毕业典礼演讲台的中国学生何江,出生于湖南乡村一个没水没电的农庄,父母都是靠打渔织网为生的文盲。神奇的是,父母虽然不识字,却喜欢听儿子读课本上的故事,晚饭后他们不打牌不喝酒,一家人只会围着一张小桌,陪孩子读书。
▲第一个登上哈佛毕业典礼演讲台的中国学生
而在何江青少年时代的书单里,我们却会惊奇地发现《流动的盛宴》《自私的基因》《局外人》这些颇有深度的作品存在。何江亦承认,是阅读的助力让自己一遍遍地刷新三观,认识到广阔的世界,也正是从书中汲取的养分修炼了品性,让自己能够在一次次文化冲击中应对自如,培养出自信。
▲何江
因写作朴实无华的《我是范雨素》而红遍网络的“北漂”育儿嫂范雨素,也是通过阅读彻底改变了人生走向。凭借在阅读中收获的好奇心和勇气,她下定决心离开蒙昧的前夫和凋敝的故乡,奔往充满自由气息的北京。
在那里,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农村妇女”尝试着拿起了笔,像她所读到书籍的作者那样,“我以我手写我心”,阅读和文字没有门槛,书籍给予她的灵性和张力,阻断了一位普通女性在固有生活中越陷越深的轮回。
▲范雨素
“读书是门槛最低的高贵”,这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也在小本和哥哥身上得到了印证。随着阅读习惯的养成,他们日益发现,学校的功课不再困难,而充满趣味,尤其是小本,一跃成为同学眼中的学霸、老师的宠儿,最终以优异成绩考进了耶鲁,一路深造,直至成为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名医。
这背后离不开阅读的滋养,更离不开睿智的母亲一开始就为兄弟俩设定好的人生方向。
影片结尾,鬓角已生白发的母亲和事业有成的小本谈心,她说,你的哥哥成了工程师,你成了医生,这是自己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但小本却温柔地拥住母亲,告诉她,是她的坚持不放弃,才为他们两兄弟指了一条读书改变命运的明路。如果说“寒门出贵子”的奇迹永恒存在,那么这个奇迹的名字,一定叫做“教育”,而矗立在它背后的,是母亲。
如卡森太太一般的母亲,她们在生活的苦难面前坚强、坚韧,在家庭教育中慈爱、温柔,本身就是最好的导师,以一生的坚忍、善良和智慧,点亮了孩子生命的星空。
编辑:朱颖婕
责任编辑: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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