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修修补补”——诺奖得主奥尼尔《天边外》改编的同名新戏将在北京人艺登台

麦浪起伏的农场里，肥黑的土地，嫩绿的幼苗，弯曲的篱笆，静谧的黄昏。一条乡间大道“像一条白色的绸带在远处蜿蜒地伸向天边”，通向大海——那是年轻的“罗伯特”心之所向的“天边外”，是有别于农场的广阔天地，也是超拔于世俗生活的彼岸理想——只是在鄙薄而不堪抵挡的现实前，五光十色的理想终于破灭为海岸边的哑白泡沫……在首都剧场的一层排练大厅内，北京人艺的又一部原创新作，由王斑导演，任鸣担任艺术顾问，李越、杨明鑫、陆璐等人主演的《天边外》正紧锣密鼓地排练，并将于11月6日在北京人艺实验剧场开启首轮演出。

《天边外》改编自美国著名戏剧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尤金·奥尼尔的同名代表作。导演王斑特意选了这部经典之作来搭配年轻的演员班底，试图用年轻人的纯真与热烈重焕原作中的烂漫气息，更借助经典戏剧的厚重底蕴为年轻人搭建一个磨砺的平台。

▲北京人艺原创新戏《天边外》排练照。女主角“露丝”与男主角“罗伯特”畅聊梦想。

悲剧喜排，撕开光亮的缝隙

对于戏剧爱好者而言，尤金·奥尼尔在戏剧文学界的地位毋庸置疑，他深刻影响了美国戏剧的发展，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重量级人物，北京人艺曾排演其代表作《榆树下的欲望》。1918年，年仅30岁的奥尼尔创作的这部《天边外》令其名噪一时，并于两年后摘得普利策奖。这部剧以20世纪初的美国乡村为舞台，讲述了3个年轻人因为爱情导致的错位命运和不同选择所触发的悲剧，让人看到理想与现实的不可调和、物质至上与理想主义之间的冲突抵牾、激情褪去后的倦怠以及逃离“另一个我”的徒劳。在王斑看来，《天边外》虽然创作于100多年前，却有着超越时代与国度的思想价值：“这是我早在大学时就想排演的戏。奥尼尔他写出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站在一个更博爱的角度，去描写人类共同的一些问题。”

▲导演王斑介绍话剧《天边外》的创作初衷和排练情况。

演员出身的王斑曾出演曹禺“生命三部曲”、莫言编剧的《我们的荆轲》以及《哈姆雷特》等众多经典剧目，摘得过中国戏剧梅花奖。不久前，王斑导演了话剧《她弥留之际》，看似伤感的剧名实则是出喜剧，而《天边外》明亮的剧名下掩埋的却是一出悲剧。早在排演《她弥留之际》之时，王斑就尝试了“喜剧悲排”的方式，以强烈的戏剧反差凸显主题——“这次排演《天边外》，我则打算悲剧喜排”。从记者看到的第一幕的排演中，柔和的音乐、唯美的布景、青春洋溢的对话无不在渲染这一时期爱情的悸动和对理想的向往，也使得之后几幕——主角们8年之后一地鸡毛的生活愈发刺痛观众的眼睛。

“悲剧喜排”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虽然《天边外》以主人公的不堪重负与死亡收尾，但王斑希望这部作品最终传递的价值观是“光明、向上”的，在浓重的夜色之外撕开一个光亮的缝隙：“我不想给观众传达一种灰色的情感。作品其实就应该是鼓励人的。虽然奥尼尔的作品提供了一个悲剧的结尾，但作为二度创作，我一定会把它拉到生活当中，让大家感觉到即便像奥尼尔所说——‘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修修补补’，但最终是理想让我们坚持生活、坚定意志、不息奋斗。”

▲北京人艺原创新戏《天边外》排练照。

不过，要将一部100多年前的外文剧本搬到中国舞台上仍非易事——尤其是将7万字的大体量原著浓缩到小剧场之上。为此，王斑做了长达10个月的案头工作，与该剧文学统筹一道缩减和删改原剧本，并逐字逐句地打磨台词，“让它变成有动作性、体现人物特点的语言。”

新人担纲，“看好这些年轻人”

此番《天边外》的演出阵容堪称一场“青春风暴”。除了李麟、魏小军、黄薇、罗熙等较为人艺观众熟知的青年演员外，剧中三名主要角色——罗伯特、安德鲁兄弟和露丝则分别由刚进入剧院不久的李越、杨明鑫、陆璐饰演，其中年仅21岁的陆璐是全剧组最为年轻的演员，也是人艺剧目中罕见的年轻女一号。

▲北京人艺原创新戏《天边外》排练照。图为3个年轻的主演。

对于这一珍贵的表演机会，几位年轻演员都很珍惜，也在表演上铆足了劲。 “我特别幸运，刚进剧院就能遇到这么年轻的团队，给我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展现自己，让剧院、观众看到我更多的面。”李越说道，“我扮演的角色有很多发挥空间，也在排练中花了很多功夫，也更加清醒认识到自己有几斤几两，哪里还需要再提高。我觉得，我们还年轻，不怕把现在有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就像戏中我扮演的角色逐渐把心剥开一样，在演出过程中我也是不断把自己剥开，呈现给观众。”陆璐则认为，这部戏虽然讲的是3个年轻人的故事，但8年的时间跨度里经历许多人生变故，尤其后期的表演“特别要劲儿”，这对于阅历尚浅的自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更是一个锤炼提升的机会。

▲北京人艺原创新戏《天边外》排练照。哥哥“安德鲁”负气远航，引发与家庭的冲突。

王斑坦言，在最初挑选演员时，有不少人建议他选一些知名度高的演员，但他想到自己排练《她弥留之际》时，起用的也不是非常出名、却有实力的演员，最终该剧收获了不错的口碑。“我也想‘和尚跟着月亮走——借光’，但一个好剧仍是内容为先的。与其考量名气，更应该挑选符合角色特质的演员。”王斑说，“我很看好这些年轻人，我在计划这部剧的最初也是想为年轻人搭建一个平台。虽然现在舞台上的科技越来越多，关于表演的技巧也可以传授，但年轻人身上流露的纯真特质是无法传授、无法替代的，这也正是这部剧所需要的。”

作者：彭丹

图片：李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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