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杆“冲锋枪”杀出重磅药创新路

■本报首席记者 唐闻佳

编者按

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创中心，人才为先。让一批站在行业科技最前沿的领军人才集聚上海，科创软环境的优化将直接助力上海在科技创新领域的硬实力提升。

在全球科技创新日新月异的大背景下，要让活跃在行业科技最前沿、具有国际视野和产业化能力的领军人才全职回国，无论在实验条件、团队人员配置还是人才管理机制上，本土的科创生态环境都还有待不断完善，因此相比传统意义上的“海龟”，“海鸟”模式正在成为高层次人才的更好选择--海内海外两头飞，两头都有研究团队和实验室。

从“海龟”到“海鸟”，打通科技人才便捷流动、优化配置通道，“不求所有、但求所用”的全新人才观，正在申城落地生根。

成都、北京、上海，最近唐明和梁从新在几大城市连轴转。跟医院谈项目进展、与外包企业讨论技术改进、去工厂看生产进度，梁从新回国的行程总是安排得满满的，因为他和唐明要与全球同行比赛谁先研发出重磅新药。

梁从新和唐明好似上海卡南吉医药科技有限公司的两杆“冲锋枪”，前者负责技术研发，后者负责运营管理，为的就是杀出一条新药研发路。

豪华“海龟”团队惨败

梁从新和唐明与北京肿瘤医院签约开展联合用药治疗肾癌的新临床试验项目，其中一款是他们研发的新药CM082。这趟签约着实不易，项目从去年下半年起就一改再改，合作医院一换再换。改方案的不是别人，正是梁从新。

“要不是他不断从海外传回肿瘤新药研发的新动向，我们启动的肯定不是最领先的抗肿瘤药临床试验。”卡南吉总经理唐明说。卡南吉采用的，是“海鸟”+“轻资产”新药研发模式：公司只有1个化学小分子新药项目CM082，两个核心人物即首席执行官唐明与首席科学官梁从新，后者在中国和美国“两地飞”。

这是以小博大的典型，只是，它的开篇却是十足的以大博大。

2001年，45岁的唐明从福特公司高管岗位辞职，投身高科技创业。唐明说自己是不安分的一代：1982年从中国科技大学毕业的他响应国家“走出国门，去西方国家学知识，报效祖国”的号召，前往芝加哥大学攻读宇宙化学博士。

一起到芝加哥的同学中，不少成为中国此后的风云人物，比如经济学家林毅夫。唐明也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事。1987年，《纽约时报》头版报道了他和老师的重要发现--人类第一次分离发现比太阳系还要古老的物质。

漂亮的理工科背景，让唐明并不费力地进入福特。直到2004年，芝大校友王晓川邀他创业。

“21世纪是生命科学世纪，我们就想做新药。”唐明融到2000万元投资，公司按照国际医药公司的架势，投建新药研发项目线、高规格实验室，组建豪华创业团队，20多个“海龟”都是名牌大学的留美博士，一群人全职回国跃跃欲试。

结果，到了第三年，钱烧得差不多了，新药却没有出来。2007年，十多个新药项目全部被叫停，公司转型只为别人做外包服务，自己做新药这条路似乎已山穷水尽。2008年，唐明飞到美国过圣诞，飞机上十多个小时，他一口气写了30多页：这个时代，怎么做新药？

全外包策略助力“海鸟”起飞

这时，一家美国小公司引起了唐明的注意。

这家成立于2006年的艾科睿公司，由生物医药业投资家谢利丹·施耐德和抗癌新药“索坦”的主要发明人梁从新博士创建。没有庞大的团队、没有实验室，公司只负责新药研发，具体工作全部外包，仅仅两年半，他们就把4个化合物成功推入临床前研究阶段。“中国研发新药的条件不如美国，更应采纳这种高效模式。”2008年，唐明成功说服梁从新担任卡南吉的首席科学官。由此，卡南吉也买下了梁从新发明的新一代抗肿瘤药CM082项目的中国独家专利授权，由张江科投基金投下了最关键的一笔研发资金，位于张江园区的桑迪亚等公司为它提供临床前研发的外包服务。这样，新药研发VIC模式的V（资本）、I（知识产权）、C（外包）三个要素就全有了。

有了这些支撑，唐明和梁从新还做出一个重要决定：梁从新不要全职回国，而是在中美“两地飞”。唐明说：“之前的失败告诉我，关起门来自己搞有很大的局限性，我们需要有人去接收国际上最前沿的信息，筛选最有潜力的项目。”

与之前20多个“海龟”轰轰烈烈创业的场景不同，卡南吉撤销了其他全部全职岗位，两个人轻装上阵。1年半后，CM082项目完成了在中国和美国的临床前试验，并被列入我国“十一五”重大新药创制项目，得到国家和上海市财政的支持。

筛选“下一个CM082”

这些年，梁从新已习惯了每周开电话会直接指导中国的外包技术工作，唐明则负责处理现场问题。同时，梁从新一个季度回国一次，到现场检查生产、与外包公司探讨解决方案、与董事见面等。

目前，引进的CM082小分子新药已演变成两个国际领先水平的新药项目。一个被命名为“西罗亚”治疗眼底病，美国临床研究已进入2b阶段，项目安全性、有效性得到初步验证。根据《科特利斯临床试验情报》的统计，目前在全球开展临床的67个湿性黄斑变性（一种眼底病变）治疗药物中，西罗亚是唯一的口服药。该化合物还可能治疗糖尿病并发眼底病、高度近视并发眼底病等。

同时，CM082继续沿着治疗肿瘤的方向发展，已完成的临床前研究结果显示出它的另一惊人优势：相对目前市场上领先的同类抗癌药物，它的毒性大幅降低，可以连续给药，并可以和其他抗癌药联合用药，极大提高对癌症肿瘤的抑制治疗效果。9月1日在北京肿瘤医院启动的与依维莫司合用治疗肾癌的临床试验，就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第一个联合用药临床试验。正是基于这些发现，卡南吉激发起不少风投浓厚的兴趣。没有停下脚步的唐明和梁从新又筛选了“下一个CM082”——CM118。对项目，两人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国际领先的创新药，而且是中国人用得起的一流新药。

对于未来，唐明和梁从新设想的是把依托外包的“轻资产”模式发挥到极致：用外包完成新药研发，然后用外包进行新药生产，用外包进行新药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