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次动用否决权，美国阻挠致使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停摆

12月10日，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最后三名法官中的两名结束任期，仅剩一名法官在任。按规则，他们的离开将使世贸组织的贸易争端解决机制失效。据悉，目前仅剩的最后一名法官是中国籍法官赵宏。

成立于1995年的世贸组织，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多边贸易组织。其上诉机构常设七个法官席位，是会员国贸易纠纷的最高仲裁机构。经过遴选产生的法官，一届任期为四年，可以连任一届。法官遴选程序遵循世贸组织成员协商一致的原则，也就是“一票否决”原则，即所有164个成员全部同意的情况下，遴选程序才能顺利进行。

在今年11月22日举行的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构例会上，墨西哥代表世贸组织117个成员再一次建议启动上诉机构新法官遴选程序，以填补目前已空缺和即将空缺的法官席位。美国回应称，由于美方此前提出的“体制性”问题尚未得到解决，不支持启动新法官遴选的建议。

这是过去两年里世贸组织成员第29次提出类似建议，也是美国第29次动用一票否决权予以阻挠。自2017年美国新政府上任以来，美国以所谓上诉机构“越权裁决”“审理超期”、法官“超期服役”等多项问题为由，将上诉机构裁决与遴选挂钩，频频动用一票否决权，单方面反对启动对新法官的遴选程序，致使在任法官人数一再缩减。

世贸组织规定，针对任何一起贸易争端案件，须由三名法官联合审理并做出裁决。因此，从12月10日起，世贸上诉机构将由于法官人数不足而无法受理任何新案件，陷入“停摆”状态。世贸组织的下级法院——争端解决机构可以审理案件。但如果败诉一方向不再发挥作用的更高一级法院提起上诉，法院裁决将无果而终。

彭博社报道，上诉机构现有10多项贸易争端有待裁决，包括欧洲联盟对俄罗斯天然气进口限制、美国与加拿大纸业和软木材贸易纠纷。

对此，美国国内批评声音不断。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贸易小组委员会成员、佛罗里达州民主党众议员墨菲警告特朗普政府的这一做法令“全球贸易体系处于危机时刻”“从明天开始，最高法院将不复存在”。墨菲说，失去全球贸易法庭的裁决“对美国企业来说真的很危险”。

欧盟驻世贸组织大使马沙多在一份声明中说，“建立一个基于规则的多边贸易体系的想法现在岌岌可危”。他说，欧盟“不会支持、也不会宽恕一个滑向以权力为基础的经济关系的体系。”

▲ 2018年7月2日，特朗普政府被曝起草一份法案，允许美国放弃世界贸易组织(WTO)基本原则，并赋予美国总统特朗普更大的自由裁量权。白宫发言人桑德斯予以否认。| 视觉中国

特朗普总统及其经贸团队一直批评世贸组织对美国不公，多次威胁退出世贸组织。去年8月30日，特朗普在白宫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说，如果世贸组织“再不好好表现”、继续让美国“吃亏”，美国将退出世贸组织。特朗普不止一次向下属抱怨“美国怎么还留在世贸组织”，甚至称“其他国家设计（世贸组织）让美国吃亏”。

去年5月，特朗普还曾下令拟一份草案，建议美国政府制定贸易政策时可不顾世贸组织关键规则，由美国总统根据美方评估结果决定是否对其他国家征收或修改关税。

尽管如此，数据表明，美国是世贸上诉机构裁决最大的受益国之一。就在今年10月，世贸组织就美国起诉欧盟空中客车财政补贴导致波音公司销售受损一案做出裁决，同意美国向欧盟加征高达75亿美元的关税，这是世界贸易历史上最大一笔贸易争端裁决。

贸易专家认为，世贸组织作为拥有164个成员国的庞大机构，其上诉机构的确存在效率不高等问题。自1995年以来，世贸组织共受理诉讼有592起。其中第一起诉大国是美国，共提起124起诉讼。迄今为止，上诉机构已经宣布120项裁决，涉及上述共162项诉讼。按规则，上诉机构应该在90天内做出决定，不过目前该机构平均需要395天才能做出一项裁决。

尽管如此，前世贸组织上诉法官、现任瑞士伯尔尼大学教授的彼得•博舍认为，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程序是“国际关系法治的一次光荣试验”。他说，政府关门将使国家和企业面临“丛林法则”的挑战，这将伤害我们所有人。”

针对美国提出的所谓上诉机构“体制性”问题，世贸组织很多成员提出解决方案。去年11月，中国、欧盟等成员向世贸组织提交关于上诉机构改革的联合提案，对美国提出的问题逐条予以回应，给出建设性改革方案。随后，加拿大和日本也提出改革方案。美国对这些改革方案置若罔闻，反复强调问题，拒绝讨论解决办法。

面对上诉机构“停摆”危机，部分世贸组织成员拿出临时替代方案。欧盟贸易委员塞西莉亚·马尔姆斯特伦说，有必要设立临时仲裁机制，防止国际贸易体系倒退回“丛林法则”时代。欧盟、加拿大和挪威代表表示，将在上诉机构“停摆”期间，启动“临时上诉仲裁”程序。具体来说，在上诉机构缺员的情况下，由世贸组织总干事从已离任的上诉机构法官中挑选“仲裁员”，对有争议的“初裁”报告进行复审，仲裁员发布的仲裁报告将与上诉机构报告具有同等效力，相当于“终审判决”。当然，这一替代方案只限于在欧盟、加拿大和挪威三方之间使用，而无法扩展到与其他世贸组织成员的相关案件之中。

另外，也有贸易专家建议，争端双方可以协商并接受将“初裁”报告作为最终裁决结果，从而避免争端解决陷入“悬而未决”的境地。但无论如何，这些替代方案只能在短期内缓解上诉机构“停摆”带来的问题。如何继续保证世贸规则的一致性和可预见性，如何继续捍卫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将是摆在世贸组织成员面前的长期课题。

据报道，在阻挠上诉机构任命新法官之外，特朗普政府还在世贸组织2020年及2021年预算问题上设置障碍，并且要求上诉机构法官大幅降薪。专家称，特朗普政府虽短期内尚不会退出世贸组织，但将凭借其实力和单方行动，迫使世贸组织按其意志进行改革。

作者：报驻华盛顿记者 张松
编辑：刘畅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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