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康：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如何实现“质量中国”梦

上海市公共关系协会第六期高端讲座《中国市场展望》

“在过去的几年里，中国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成就，如拥有超过世界三分之一的高速公路和三分之二的高铁线路，三大中国机场跻身世界前十，移动支付领先世界、政府反腐工作效果显著等等。” 12月12日，在上海市公共关系协会第六期高端讲座《中国市场展望》上，中国银监会原主席刘明康教授从诸多宏观经济数据出发，探究并分析数据背后的意义与价值。对当下中国与世界的经济形势，刘明康给出了这样的结论，“未来一段时间内，中美等世界大国在世界经济中的排位不会有大变化，但亚洲新兴市场的经济地位会不断提升，世界的未来在亚洲。”

腐败不再是阻碍：美国在华投资希望提高法律透明度

近年来，中国在科技创新、移动支付、反腐等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尤其是中国在移动互联网方面的运用，已远远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移动支付已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每一个部分。刘明康对比中美的移动支付，无论是在用户规模还是用户接受度上，中国都已经全面超越了美国。互联网经济，特别是移动互联网经济，为移动支付的快速扩张提供了根本动力。美国因为拥有强大的信用卡体系，刷卡消费已经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一种习惯，因而移动支付在美国变得步履艰难。

刘明康对中国的社会和经济现状及前景进行了宏观分析与展望

谈到成果斐然，刘明康表示持续六年的反腐败斗争不可不语。中国美国商会发布的2018年度《美国企业在中国白皮书》认为，中国政府在过去的一年里为改善商业环境和鼓励外商投资做出了一系列努力，包括取消金融行业的股权上限，而腐败不再成为美国在华投资的五大重要阻碍。2012年，腐败还是美国在华投资的五大重要阻碍之一，2014年以后便不在五大问题之列，可见我国政府反腐工作效果显著。然而《白皮书》中也指出，政策实施延缓、监管解释不一致、法律和执法不明确、执行力不够等问题仍然存在于在华企业的日常运营中，成为当前的主要问题，例如在上市准入方面会碰到许多的法律不透明之处。商会鼓励中国政府提高监管的公平性，保障更大的透明度，为中外企业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和互惠互利的投资政策。

中国高铁创奇迹：需注重自主创新与开放合作有机结合

自主创新是中国持续发展的最大动力，然而自主创新绝非所有零件、所有技术都要自己去“自力更生”，而是必须将自主创新与开放合作有机地结合起来，注重国际合作，与客户、合作伙伴和供应商实现协同创新。刘明康举例，中国商飞自主研发的C919飞机试飞成功，但其核心零部件仍然由中外几十家供应商提供。事实上，波音、空客也都是如此，都拥有广泛的国际产业链合作伙伴。

复兴号高铁与C919大飞机

中国高铁向世界输送了中国制造、中国标准和中国速度，不仅让世界了解了中国，更让世界见证了中国奇迹。经过多年的努力，中国高铁从无到有，从引进、消化、吸收到再创新，无疑对城市的建设发展，改善民生福祉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更为推动世界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随着亚吉铁路、安伊高铁等项目高效建成通车，雅万高铁等进入实施阶段，中国高铁真正成为了造福世界的一项大工程。刘明康坦言，“经过数年培育，中国确实已经拥有了动车规模化生产和制造能力，但同样的是，关键零部件仍从国外进口。列车核心设施技术只有三大部分，即牵引系统、转向架和制动系统。国际上只有德国、法国和日本等少数几个国家能够生产高速列车制动闸片，其中德国克诺尔公司垄断全球80%以上高铁刹车片的市场。在高铁技术引进中，中国创造和让出了庞大的市场，但真正在金字塔顶端赚取高额利润的还是外国厂商，他们通过控制核心技术和关键零配件掌握主动权。”

高铁创造了奇迹，但对于中国制造业来说，向高端迈进需要走的路更远。同时，通过对比瑞士铁路车站和中国高铁车站，刘明康认为中国在服务领域的质量上还有待提升。“瑞士火车系统的车次十分密集，城市间一般不超过半小时一班车，时间固定、资讯明了、运行正点、分秒不差，甚至比上海的地铁还便捷。”在瑞士国家旅游局网站查询瑞士火车站的介绍可以看到，瑞士的火车站别有洞天。瑞士的各主要火车站均提供行李暂存箱服务；170个火车站内均设有为残障人士准备的呼叫中心。距火车出发1小时以内，行动不便者只需拨打呼叫中心电话即可得到及时帮助，方便旅客上下车；此外，火车站的SBB货币兑换处提供90多种货币的兑换服务。一切为了提高旅客旅行的舒适度。

瑞士火车站

中国三大机场跻身世界前十：大城市的国际化程度有待提高

在全球手机市场，中国手机品牌商也交出了一份令人惊喜的成绩单。刘明康展示了最新的全球智能手机市场统计数据图，排名前五的品牌依次为三星、苹果、华为、OPPO和小米。全球智能手机市场份额最高的五个厂商，有三家来自于中国，可见国产手机品牌在全球市场已经崛起。

再看全球机场客流量排名，美国佐治亚州的哈兹菲尔德-杰克逊亚特兰大国际机场、中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迪拜国际机场位居前三。中国香港国际机场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也分别位居第八、第九。前十位中，中国有三家机场上榜。虽然迪拜机场的旅客吞吐量少于亚特兰大和北京，但在全球航空节点中的地位却超过亚特兰大和北京，其国际旅客数量全球第一，国际化程度远高于北京，是名副其实的中东枢纽。“若根据机场国际乘客数量排名，北京和上海的机场将不在前十位名单中，这说明了我国大城市的国际化程度有待提高，因此在关注成绩的同时也要居安思危。”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全景

继续推进改革：破产程序、知识产权保护需进一步完善

中国经济稳中有进，经济增速在一定范围内的波动也说明了中国经济不再孤立，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其命运与世界经济紧密相连。刘明康指出中国经济在取得显著成就的同时，在破产程序完善、金融监管等方面还需继续推进改革，以应对经济转型过程中出现的高杠杆、就业下降、通货膨胀等问题。

“退市率低下，这是中国股市长期存在的问题。”与之相比，在上市率与退市率比例控制方面，海外成熟市场却做得比较完善，多年来整体退市率相对较高。刘明康表示，与海外成熟市场平均6％左右的退市率相比，中国股市的年均退市率在全世界是最低的。2001年到2018年之间，退市的公司共有14家，退市率为0.38%。A股退市难，一方面监管部门为保护中小投资者，不敢轻易决定退市。另一方面，上市后的巨大利益和借壳属性，其中关系到税收、就业、社会关系等，使得公司股东和政府都强力地保护上市公司。在“《加快完善市场主体退出制度改革方案》的意义与突破”一文中提到，“我们常说中国只有‘半部破产法’，就是因为中国缺少了个人破产法，个人破产法的制定将是对我国破产法体系的重要补充。”而个人和企业两部破产法的问世，必将影响金融机构的运营，但我国并没有相应的金融机构破产程序。为此，刘明康呼吁破产程序需要进一步完善。

科技创新日新月异，知识产权保护已成为创新驱动发展的“刚需”、国际贸易的“标配”，也是塑造良好营商环境的重要方面。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2019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显示，中国排名提升至第14位，位居中等收入经济体首位。在世界银行发布的《2020营商环境报告》中，中国营商环境在全球排名提升至第31位。但与此同时，我国知识产权保护仍存在侵权赔偿标准低等问题。在刘明康看来，知识产权保护需要进一步提升，“目前市场上盗版和侵权情况依然严重，我们要高度重视知识产权保护，加强法规执行，提高侵权的违法成本。”

现场百余名听众聆听刘明康解读中国经济当下存在的问题和未来可能产生的新趋势

实现“质量中国”梦：努力建设“标准中国”“法治中国”“文化中国”

虽然中国目前面临不少挑战和困难，比如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低于欧美发达国家，升值低于如印度等一些发展中国家，经济结构不平衡、资源分配效率低下等等。但同时，基于技术革命的新经济的兴起也为中国带来了更多的发展机遇。我们需要辩证地来看待。

站在全球的视野上，刘明康揭示了当前世界经济存在三大风险点：货币政策的转变、竞争性减税以及民族与民粹主义。他认为，中国必须清醒认识到世界形势的变化，同时充分解决国内地区发展不平衡、资源配置低效、新旧动能转换受阻等问题。当前中国经济仍有下行压力，需要着重于高质量发展战略。十九大报告提出“质量第一、质量强国”，那么如何实现质量中国的梦想？在刘明康看来就是要努力建设“标准中国”“法治中国”与“文化中国”，而所谓的工匠精神，不仅是一种专业精神，一种信仰，同样也是一种文化。

《双城记》中有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也是一个愚蠢的年代。”刘明康以此语警示自己和现场所有人——唤醒使命感，共同迎接明年更严峻的挑战。

作者：袁琭璐

现场照片：袁琭璐
编辑：袁琭璐
责任编辑：李念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