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史料勾勒名家生前身后

吴湖帆贺张菊生寿诞之画作《九峰叠翠》。（上海图书馆供图）

■本报记者 许旸

汇集各界大家手泽的《张菊生先生九十生日纪念册》长什么样？袁世凯百日称帝的亲历实证《洪宪月份牌》透露了哪些历史细节？上海图书馆藏人物文献展昨起举行，精选了150余种平日难得一见的年谱、讣告、墓志及寿序等馆藏人物主题文献，孙中山、马相伯、王国维、沈曾植、张謇、哈同等近代史上显赫人物的生前身后，在文献实物的见证下愈发鲜活可感。

这也是上图连续第11年举办年度馆藏文献精品展，展览至23日结束。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研究员张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作为历史文献里的重要一类，人物文献是人物研究的基础。“一些资料详实、文采斐然的传记文学，一般读者多耳熟能详；但颇为小众的年谱、讣告、寿序等文献则印量不多、存世稀少，不乏独此一家的稿抄本，既于细枝末节处还原了历史的真实风貌，还可能有新的史料发现。”

罕见“洪宪月份牌”首度公开

近日，上海图书馆馆员在徐家汇藏书楼旧藏中发现了一张“洪宪月份牌”，令人惊喜的是，上面竟然还有名人题跋，题字人名为“渔珊”，分别题写在月份牌两边：“此表于民国五年五月中旬由北京马公相伯寄来，据说本为袁世凯登极分赠大小官员之物。不幸自洪宪纪元历82日之久（1月元旦起至3月23日止），帝制竟行取消，此表已在消除禁品之内。马公寄至本汇藏书楼，命璜珍藏之，以为后世纪念品之希有物云。渔珊识”“袁世凯自帝制取消后因各省纷纷独立，忧郁成病，6日午前10时45分，以患尿毒症暴卒。噫！帝制之自害害人，卒得如此结局，是谁之过歟？”

展览现场，张伟说，这位“渔珊”就是曾任徐家汇藏书楼主任的张璜，当时汉学家无人不知其大名。1915年12月袁世凯预备称帝，并宣布次年为洪宪元年，为此特制一批《新旧历对照表》作为登极日分赠各大小官员之物，不想洪宪纪元历82日，帝制取消，此表亦遭销毁，存世稀少。对这一月份牌的介绍，最早可见1918年刘成禺撰写的《洪宪纪事诗》。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李天纲告诉记者：“可以说，月份牌不仅是洪宪纪年的最佳佐证实物之一，且存世罕见。大学者马相伯一路见证袁世凯的起伏，目光敏锐，视野广阔，一眼就看出其文物价值。”后由马相伯亲手将这张月份牌从北京寄回上海，指定由徐家汇藏书楼收藏，并叮嘱张璜小心保管。张璜不辱使命，亲笔题跋，记述下此物流传过程，留下一段历史珍闻。

张元济90寿诞纪念册云集大家诗画

1956年10月，恰逢著名出版家张元济（号菊生）先生90寿诞，商务印书馆同人邀请文化界和社会知名人士，撰写祝词、赋诗、献画以示庆贺，先后征集到诗文书画作品112篇（幅），精工装裱成《张菊生先生九十生日纪念册》两巨册，作为寿礼呈献先生。

此次展出的纪念册上下两册，分别由陈叔通、黄炎培题签，吸引了不少观众驻足观摩。纪念册卷首为商务印书馆同人撰写的祝寿词，紧接着张元济90岁庆生黑白合影映入眼帘，商务印书馆总经理陈夙之、翻译家徐凤石等18位老者陪伴在侧，寿翁张元济居中，端坐于木椅上，手拄拐杖，面色清癯。纪念册征集到的作品俱为名家亲笔手迹，如吴湖帆画作《九峰叠翠》并题词、沈钧儒题词、沈炳儒作画、沈雁冰贺文、马寅初贺联、张伯驹撰献《寿星明》、应野平作画、叶恭绰献寿词，还有王蘧常、邵力子、黄炎培、叶圣陶、郑振铎、顾颉刚、顾廷龙等献寿辞，卷末则附上了张元济致谢诗，可谓蔚为大观，弥足珍贵。其中大部分作品未经发表，具有较高的文献史料价值。

以影像文献展现丧葬细节

除了经由梁思成修订的《梁任公先生年谱长编初稿》、名家珍藏的苏东坡铁如意拓本《坡公铁如意拓本》等文献，此次展览的另一特色便是哀启、行述、哀挽录、荣哀录等讣闻文献。古来之人，向来对葬礼一事极为看重，凡家资丰厚者，必不惜重金，遵循古礼，倾心操办。近代以降，虽因移风易俗，程序有所精简和变化，但对葬礼的重视倒丝毫不减。可惜因图像文献匮乏，此中盛况多数只能在报道文字中体会。

上图所藏《陈吴氏夫人殡仪纪念留影》《陈公灿融殡仪纪念留影》影集，配合《陈炳谦先生追悼大会纪念刊》，不仅可对商界巨贾陈炳谦其人其事有所了解，更可管窥当时丧葬礼俗之一斑。

传统殡葬礼仪程序中的为铭、出殡、浮厝、家祭、虞祭、入葬等细节，两部《殡仪留影》都巨细靡遗地展现出来，使这些原本枯燥的程序有了鲜活影像文献可资参考，同时也是对陈炳谦一生的最后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