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界扫描】且看看古籍市场的前身今世

杨逸洲

不知道列位看官可关心中国的艺术品市场行情?　那是非常有趣的。

各种艺术品论资排辈，好比那水泊梁山，能上天罡正位的，哪个没点绝活?　宋公明是及时雨，卢俊义是玉麒麟，各擅胜场，或德高望重万众归心，或玉树临风姿容超然，或武艺高强气概干霄，这样才能服人。偌大的中国艺术品市场，价位上亿的，就数陶瓷、书画等寥寥几个门类，做着其他门类收藏的人不是哀叹怀才不遇，就是感叹瑜亮之争，时运不济似也无可奈何。细想之下，人家好像天生“富二代”，锦衣玉食的命，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前　　 可不如是。

截选两个时间点，民国时期和现在，对比之下，有人发现，宋版书在民国能换好多张齐白石的画。上世纪三十年代，藏书家陈清华为了将韩愈、柳宗元两集合璧，购买潘宗周所藏宋世彩堂刻本《柳河东集》，出资大洋二万元，买世彩堂本《荀子》花了“万金”，惹得傅增湘看到他都说“君非以万金得熙宁《荀子》者乎?”目前不清楚陈清华出资的万金指黄金还是大洋，但此举，非既豪且雅之士盖不能为。但差不多同时期，艺术状态已入化境的白石老人，润格在《齐白石卖画及篆刻规例》写着“花卉:条幅二尺十元，三尺十五元，四尺二十元(以上一尺宽)，五尺三十元，六尺四十五元，八尺七十二元(以上整纸对开)……”同样三十年代，唐代韩幹绘李隆基坐骑《照夜白图》，售予英国人一万大洋;1937年，张伯驹向溥心畲购《平复帖》，最后四万大洋购得。原来古籍也曾高贵过啊!

而现在，齐白石的最精品《松柏高立图》，拍出四亿多的天价，至于《照夜白图》《平复帖》，不好意思，那是无上国宝，您就看看照片得了，但在三十年代，这两件国宝价格，一种堪堪是《柳集》的两倍，一种还没《柳集》高呢!

而今天古籍的现实是:曾经那么辉煌的古本宋版，如今存世确实稀少。国图、上图的善本库，宋版所占比例已是寥寥无几，这北宋本、五代本更是屈指可数。要在民间找一部宋本，不说像在霾夜找星星那么稀少，但也比十年前在苏州河里捞鱼好不了多少!　宋版这么少，在拍场上价位如何?　略作回顾，先说近的。去年，五代刻本　《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　成交二千三百万元，卓德北宋版　《西湖结莲社集》成交一千六百一十万元;前年的五代雕印佛经，三件打包二千三百万元入公库了;2013年北宋本《礼部韵略》成交二千九百九十万元;2012年南宋版《广韵》　成交三千四百五十万元，《五灯会元》　一千万左右……超过千万的古本宋本似乎就这几种，若有遗漏，望看官补正。这就是价格的现实，相比早几年，确有进步，曾经被朱承爵、钱谦益、黄丕烈珍若拱璧、顶礼膜拜的宋版，攒鸡毛凑掸子，总算也能换半个鸡缸杯了。

民国到现在，随着资本的参与，艺术品价格的增长是必然的，但这不同的门类之间，增长幅度是不是差得多了一些呢?增长幅度间的差距，那就是一段留白，无限意蕴待填。

宋版之下是元版，古时，将宋、元版并称，称为“宋元古本”。清时，宋元版稀少，黄丕烈等藏书家更将明初本等埒于宋元版。实际上，元代国祚九十年，社会动乱不堪，当时雕版的绝对数量少于宋代，至今流传下来的，据张秀民先生　《中国印刷史》　统计，宋版今存千余部，元版则仅存六七百部，要少于宋版。清末四大藏书楼如皕宋楼藏宋版百四十余部，元版百一十余部，少于宋版。但以往拍场上的元版，价格与宋本比较，十不及一。实际上每个艺术品类里的价格分级，应该有阶梯式的渐进，而不应该是断崖式的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