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破女性乌托邦式粉红幻想
我们的时代与悲欢里，爱情固然重要，而女性本身更重要。没有女性自身的成长，爱情也将无所附丽。如此，是《欢乐颂》的最大意义。图为电视剧《欢乐颂》海报，左起为安迪、樊胜美、邱莹莹、曲筱绡。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怎么可以不为爱痴狂? 怎么能让女性独自面对现实的艰难? 又怎么能让当红男演员仅在剧中排队“打酱油”? 有这样一部电视剧正在时下主要收视群体———女性观众的眼皮底下逆思维行驶着。
东方卫视播出的 《欢乐颂》 身上有不少标签:中国版 《欲望都市》、第一部在主流卫视平台播出的国产季播剧、近年来瞄准上海职场女性群像的连续剧等。但这些在国产剧迷眼中可能都抵不过“侯鸿亮”3个字，这位接连推出 《北平无战事》 《伪装者》 《琅琊榜》 等品质剧的金牌制作人，此次为 《欢乐颂》 挂帅。有了靠谱团队保驾护航，该剧在制作上的严谨引发一场网络沉醉。不少人在朋友圈里咀嚼细节，比如从莘庄到徐家汇的地铁乘坐时间，沿途经过的城市街景，陆家嘴金融区周边的餐厅定位等，凡是同现实勾连的情形竟都严丝合缝。更甚者，网友还为向来老成持重的制作团队能打破“次元壁”而叫好，因为剧组早早为主角开通了与剧情走向吻合的社交网络账号，让剧中人得以与现实观众在网络世界相逢。
不过，跳出局部细节，《欢乐颂》 的真实命题在于，侯鸿亮、孔笙、简川訸等人组成的全男性班底能否拍好女性戏? 从目前已播的17集来看，也许男人真的不够懂得女人心，所以他们不留情面地戳破了女性乌托邦式的粉红幻想，残酷得就像生活本身。
电视剧不造梦，22楼五美都是普通人
《欢乐颂》 改编自网络作家阿耐的同名小说，因5位女性主角同住在欢乐颂小区一栋的22楼而得名。自称“不愿重复自己”的侯鸿亮这样阐明他挑剧本的立场:“第一次做女性剧，只因阿耐是我信任的作者。”阿耐，女，但与绝大多数女性网络写手不同，她真实的身份为某知名民企高管，其成名作 《大江东去》 被誉为“描写改革开放30年的第一小说”，曾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善写财经戏码的女作者与常拍男人剧的制作班底汇合，碰撞出的化学效应便是———这部剧不造梦，不谈粉红幻梦里的恋爱，生活在22楼的5位大小美女可能是你也是我。
她们是当下都市女性的最常见类型，个个面目清晰，如见真人。刘涛饰演的安迪归属都市精英，面目姣好、学养丰厚，有冷静的逻辑思维，还带几分遗世独立的性格———她们就藏身于若干500强企业的小单间里。王子文演绎的曲筱绡代表城市中条件优渥的人，她身上有惯常思维里刁蛮公主特有的任性骄纵、精明世故，虽不乏爱憎分明的仗义情结，但终究是个活色生香的人物———入夜酒吧、都市幻象是这群人最熟悉的味道。除了这两位生活无虞的女性，22楼的另3名合租户更像平凡俗世中人，每一天、每一程的地铁里总是挤满了她们:蒋欣出演的樊胜美粗看不讨喜，顶着精致妆容，盯着“精英圈子”，可一旦洗尽铅华，这名人事主管原来保有古道热肠、玲珑之心;乔欣所饰的关雎尔大约是22楼最中正平和的人，生于小康之家的乖乖女，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信奉严于律己、与人为善;至于杨紫诠释的邱莹莹，想要努力融入大城市，却常被自己不够通透的处世哲学拖了后腿。
如果说，电视剧开篇时主创希望塑造5种独立人格，但随着剧情推进，观众越来越发现———从初出茅庐到事业有成，与其说这5位女性各自代表了一类人，毋宁看成，她们身上的某一点分别关涉到现实里女性成长的某一阶段。青涩懵懂时亟需职场的人情练达，大龄未婚时渴望对象的宁缺勿滥，功成名就时困于内心的命运隐痛，当如上种种与真实人生有了重叠，一部男人拍出的女人戏，竟好似面向女性观众的一场人生交谈。
生活即使一地鸡毛，也要高歌前行
站在男性视角与女性交谈，侯鸿亮摆明了不迁就，他说:“我更想呈现一部有些趣味有点残酷的女性成长寓言。”于是，他们的制作所展现出的是一幅生活画卷，有着剧中靳东所饰角色所说的“烟火气”。
这种“烟火气”不仅表现在摩登与市井并存的城市风貌描摹中，更多的是从剧中角色里生长而出。安迪在人前风光，但融入血液的病史是她难挣脱的心魔。这般心理困境为剧评人李星文点赞:“在最私密、精尖、迷茫、疼痛的那些命题上，知音少，弦断无人听。俗人可以将就，把自己丢入生活随波逐流。而高冷的人只能享受孤独，想找到开锁的钥匙谈何容易。”在他看来，安迪内心无法言说的苦楚，是国产都市剧里少有的落笔，能够点睛。而其他4位姑娘，为钱困、为感情困，看似都市剧套路，其背后也藏着小人物与大都市磨合的普遍难题。
更让女性观众爱恨交加的是，旁的都市剧花大把时间谈恋爱，这部季播剧却慢悠悠地把最大篇幅给足5个姑娘成长空间。安迪从自我封闭到敞开家门，尽管最后总是为他人搭戏台;小曲从不学无术到能拿出商业报告，尽管基本靠安迪的背后支招;邱莹莹能从失恋与失业的双重打击里重新上路，尽管她并不明晰前路何方;关雎尔无时无刻不在兢兢业业地学，尽管她依旧学不会拒绝的智慧;而樊胜美每天满怀诚意地生活，尽管生活待她总是一个困境连着一个困境。
有人嫌剧集琐碎又不通人情，但生活本就是如此。真实的女性宁要良师益友，不愿见三姑六婆;宁守一份衣食住行的脚踏实地，不空等45度角仰望天空的不切实际。就像这部剧宣传时说的，“生活即使一地鸡毛，我们仍要高歌前行”，《欢乐颂》 的真正寓意即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