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女主播组团来华直播 敛财本质比浅表乱象更触目惊心
图/CFP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7月15日，本报头版刊发的《别让一些“直播间”乱象毁了一代人》，几天来引发高度关注。各种评论、思考中，有一种声音点出了某些“直播间”乱象频发的本质。中投顾问文化娱乐产业研究员蔡灵认为，某些“直播间”乱象背后连着巨大的经济利益空间，“逐利的本质，特别是‘越黄越暴力越出名，则打赏越多’的潜规则，让游走在底线边缘的内容，成为某些直播平台短时期内提高人气最直接有效的手段，而营造高人气的最终目的是抬高平台的估值。”
从来，哪个产业最兴旺，资本市场的反应最为直接。近一年来，几乎每个月都有直播平台融资数亿元的消息传来。据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发布的《2016中国电商红人大数据报告》 估计，今年“网络主播/网络红人”产业产值接近580亿元，远超去年全国440亿元的电影票房。
来者熙熙皆为利。很难说是资本促成了“直播间”乱象，还是“直播间”乱象诱惑了资本，上海政法学院社会学教授章友德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乱象背后的敛财本质，比乱象本身更触目惊心。”
造星流水线低端产品，竟成了直播的“翘楚”
今年夏天，某知名富豪掷千万人民币挖来多名韩国女主播，进入他的某TV直播平台。在另一家直播平台“美女频道”中，人气排名前5的有4人来自韩国。
这批空降女主播让平台上不少原有主播略显惶恐，因为训练有素的流水线产物来了!
7月初，150万人同时涌入的数据，再次让韩国女主播许允美认识到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她刚在镜头前跳完一段性感热舞，滚动的弹幕几乎霸占整个屏幕，留言刷新的速度达到了视觉所能分辨的极限。能让直播观众如此投入，这位许允美到底多有名？ 来中国前，许允美在韩国也是当红的网络直播人，她还拿过2014年韩国最佳女主播称号。另一名同期进入中国直播领域的韩国女主播是李秀彬。10多天前，就是她创造了吃3小时饼干，吸引百万人次在线观看，靠打赏赚钱的奇观。有业内人士估计，这些韩国主播的年收入超过百万人民币，同时可以通过直播打开中国市场，如果名声够大，获得的签约费可达千万。
在许允美与李秀彬的背后，都有一双双推手，其中之一是她们的韩国经纪公司。这家韩国公司本是成熟的韩国艺人经纪公司，3年前该公司发现“中国的直播女主播不专业”，于是先后与15名韩国本土女主播签约，把她们带到中国，用更“专业”的姿态进入比韩国市场巨大百倍的中国网络直播市场。
值得玩味的是，经纪公司对于网络主播“专业”的定义。
不妨先看看韩国的网络主播养成路线，这些女主播原来是造星流水线上的低端产品。每年，都有大量10至14岁的韩国青少年以练习生身份进入演艺娱乐业。出道前，他们接受包括形体、舞蹈、声乐和社交方式等多种培训。但韩国本土市场显然容纳不了有如过江之鲫的练习生。于是，表现最好的当演员，次一级的做歌手，过半数的练习生遭淘汰。可恰是这些在韩国娱乐业底部徘徊的练习生、艺人，在中国直播市场找到了价值。
为让旗下女主播立于不败之地，经纪公司还专门成立一支7人组成的调研团队，研究的目标则是“男性心理”。他们招聘高级别翻译，通过对直播留言、弹幕的研判，让主播实时了解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心理，而调研则看重男性观众对女性喜好的变化，这些都会直接影响女主播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摆什么姿势，还会影响经纪公司选拔女主播的审美倾向。这些所谓的专业手段，没有一处设计不是为了吸睛后吸金。
平台制造“高人气”假象，边打擦边球边刷假数据
“互联网本该是最好的创意孵化平台之一，但如今，一些网络直播平台却成了不思进取、旁门左道的聚集地。”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王大伟不仅看到了低俗内容乃至违法内容横行直播间，他还发现，某些平台正与主播个人合谋，“用假粉丝、假数据营造繁华假象，误导用户”。
某电商网站上简单搜索可知，提供相关“刷粉丝业务”的网店至少有几百家，在一家当月销售成交5893次的店铺里，店主为500人气包日定价2元。其余还能选择10元买1万粉丝，15元买2万，50元买8万粉丝。客服称，粉丝是永久性的，但人气是实时的。如果直播时希望瞬间人气数据能漂亮些，可花费10到30元购买2000到4000人气不等，当天结账。
有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对于这些刷粉现象，平台方不仅不禁止，有些还主动附赠机器人观众，鼓励主播共同营造热闹假象。机器人观众，顾名思义就像微博的僵尸粉，从直播开始，它们既不会中途离场，也不会与主播有任何互动。有经验的用户只需几分钟就能辨别出机器人观众的存在，但不少新用户，很容易被直播间人声鼎沸的假象迷惑，不知不觉间延长了在线时间。有网友根据自身经历实测后总结出：直播平台专门有运算法则来为各个直播间匹配机器人观众。大致是，直播开始时，自动匹配15-21个机器人进入；有用户入内时，平台自动以大致1：10的比例分配新机器人进来，即每进一个真用户，平台就塞进10个机器人观众。而有用户离开时，匹配的机器人并不离场，保持面上的热度。
有学者表示，在高人气面前，不少观众更愿意炫耀式消费，给主播买礼物。一些直播间一夜的收益就有数十万元，平台和主播则按比例分配收益。各种聪明的技术手段和看似糊涂的管理手段，归根结蒂逻辑只有一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