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我读《米舒文存》

2016-07-18信息快讯网

 

《米舒文存》

 

曹正文著

 

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蒋星煜

米舒,迷书也,沪上资深编辑、高产作家曹正文也。他对书之迷恋,既是全方位,亦属高强度。任何一方面均达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境。

他一生都在读书、淘书、藏书、写书、编书、捐书,既有选择地读了大量中国经、史、子、集,复以《二十四史》人物之传记为重点的精读,写出了系统性的读书笔记;他又浏览了西方文学之经典名著,诸如列夫·托尔斯泰、左拉、巴尔扎克、歌德、哈代、莫泊桑、德莱塞、欧·亨利、马克·吐温诸人之代表作。应该说,许多文学工作者也许都曾有此阅读学习之过程,但米舒竟然还读遍了现代至当代国内外风行的武侠小说、侦探小说、推理小说,诸凡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与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松本清张、森村诚一诸人著作,他都一览无余,并著有《中国侠文化史》《世界侦探小说史略》两本文学史论著,也令我大出意料之外。

曹正文深知“读万卷书”,仅仅是间接观察生活,他又在“行万里路”这方面作了努力。他在二十年间旅行、考察了五大洲的六十多个国家,接触了各色风俗人情与自然景观,生活充实得很。我怀疑他每天不止常人那样在二十四小时中度过,似乎每天有三十六个小时可以支配。

读书是与古人对话,旅行则与今人交流,他拥有这两方面优势,因此视野开阔,思路敏捷,走笔如飞,一气呵成。他生于1950年,按年龄称,仅六十五岁,著述已达六十种之多,与其年龄相合。

今天,他即将推出的《米舒文存》,系从他发表的一千两百万字中精选出三百六十万字,编成八大卷:诗话随笔卷、散文卷、文史札记卷、侦探创作评论卷、武侠评论卷、小说卷、海外游记卷、书话卷。

我老眼昏花,未能对八大卷全部细细阅读,但对《侦探创作评论卷》《武侠评论卷》《文史札记卷》《书话卷》则较多浏览,尤其侦探与武侠两卷出之于惊奇也。从来只听说关东大侠、蜀山剑侠等传说,曹正文乃生于湖光山色明媚无比之苏州,他写历史小说《唐伯虎落第》是其土特产,我能理解,他何以去评论并描绘刀光剑影,何以会评说古堡魅影等等,所以非翻阅不可。他的《武侠世界的怪才》专门剖析古龙武侠小说的艺术才华,对《多情剑客无情剑》《侠盗楚留香》《陆小凤》《萧十一郎》等书都有入木三分的评述。细看之下,似乎并非过誉之辞。

尽管曹正文如此重视武侠、侦探,却依然保持书生本色,没有变成唐·吉诃德式的人物。在他担任上海市政协委员十五年期间,提出了不少优秀的建议或提案。

他的《文史札记卷》则和我的许多作品属于同一范畴,其中《史镜启鉴录》单行本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问世之际,我曾应邀作序。某些历史人物、某些历史事件往往触及这些古人内心深处的奥秘,这是他用心认真读史书的收获。这一卷也包括《壶中书影——米舒评说千古文人》,每一篇文章的题目都经过了精心思考,因此整齐而一致。例如《东方朔之诙》《魏征之谏》《冯道之滑》《韩愈之鸣》《蔡京之舞》《王安石之拗》《解缙之躁》《严嵩之变》等等,用一个字点明此一历史人物之行为或风格或思想上之特异之处,然后用千字文予以扼要之评价。在体裁、文风上可以说不无“创新”之处,我颇为欣赏。看到那些千篇一律甲乙丙丁式的八股,我就往往想起曹正文作文与处世的聪明之处。

据曹正文自述,他自幼喜爱读文史,他研究历史人物,评述千古文人之优劣,是以通俗形象的写法来普及中国史学知识,让更多的读者从中认识中国封建专制制度的罪恶与对人性的腐蚀,以此来批判漫长而顽固的中国封建传统意识之危害。

曹正文既是书迷,他的《书话卷》自然充实而有趣,《珍藏的签名本》就是一本作者与专家教授和各界知名人士交往经过的实地访谈纪实。每一篇各有详实史料而不尽相同,有的还有一定的传奇性资料。相互交叉起来阅读,简直成了一本现代的《儒林新史》,其史料价值亦甚高。

曹正文的成长离不开两位已经逝世的前辈:

复旦大学文学史权威章培恒教授。曹正文未在复旦就读,他仰慕章教授已久,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他投奔其门下求教,当私淑弟子三年之久。经章培恒教授较长时间并持之以恒的培养,曹正文学业有所长进,最后能写出各种内容不同、形式各异的好文章。古人云:“玉不琢,不成器”。曹正文虽天赋聪慧,不经过章培恒的多年“雕琢”,决不能达到现在的水平。

冯英子是香港、上海的著名报人,担任过许多报刊的总编辑与副总编辑职务,他在众多青年记者编辑中,发现曹正文勤奋而聪明,蕴藏着能量,因此青睐有加,并一再向人表示曹正文可委以重任。曹正文有幸遇上了能赏识他的伯乐。

为《米舒文存》写序,最理想的作者是章培恒或冯英子,可惜二位已逝世了。大概曹正文因为我是他编《读书乐》时投稿最多的作者,我写的“三并举”也引起他的共鸣,于是找到了我。我现在虚数已九十有六,勉强执笔,则手不应心,词不达意,念及曹正文多年来对我的尊重与关心,也想趁此文表示我对他的鼓励与祝贺。

(本文系中国戏剧文学史专家、著名学者蒋星煜先生生前为《米舒文存》所做序言。限于篇幅,本报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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