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感受杜亚泉的智慧光芒

《杜亚泉重要思想概览》

施亚西 田建业 编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

■姚铭尧

一本筹划、期许已久的新书终于面世了。《杜亚泉重要思想概览》，书名虽朴实无华，内涵却极其厚重。

也许有不少人会问：杜亚泉是谁啊？的确，在现下热闹无比的网络世界里，除却一些关心现代中国思想史的学人，他对人们来说还是个陌生的迟到者。迟到的不仅是这个人，更是一种面对现代世界的旷谷足音。作为1911年至1919年享誉中国的《东方杂志》主编，杜亚泉乃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大学问家，一个超越了自身时代的“另类启蒙”思想家。

早在八十多年前，蔡元培就已著《杜亚泉君传》，高度赞赏杜亚泉“所攻之学，无坚不破，所发之论，无奥不宣”，另文又称道他“以科学方法研求哲理，周详审慎，力避偏宕”（《书杜亚泉先生遗事》）。

那为何人们对杜亚泉所知甚微，甚至于闻所未闻？大致看来，杜亚泉所代表的审慎理性，在将近百年的时间中，曾被席卷环宇的激进思潮淹没了。汉学家高力克这样说：“杜亚泉的黯然命运，是以百年中国的‘革命世纪’为背景的。在革命时代，较之意识形态和激进思潮，那些深刻的思想往往是无力的。”当时代的滔天大浪发出轰鸣时，人们往往是听不见历史的低语的。

直到改革开放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期，中国思想界、出版界冲破重重阻力，发掘出不少湮没多年的宝贵思想资源，而其中最具震撼力的，莫过于杜亚泉和顾准。

1993年，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率先出版了四十万字的《杜亚泉文选》（田建业 姚铭尧 任元彪选编）。同年，上海历史学会会同杜亚泉的故乡浙江上虞，举办了“纪念杜亚泉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学术研讨会”，与会研讨者有王元化、蔡尚思、汤一介、庞朴等一批学界巨擘。

王元化先生为《杜亚泉文选》作了万余言长序。在这篇《杜亚泉与东西文化问题论战》中，他详尽解读了杜亚泉在“五四”前后的诸多思考，断言其“在当时知识分子中间居于领先的地位”。王元化先生尤为激赏杜亚泉与陈独秀等历时两年的论战，他指出：“这场论战第一次对东西文化进行了比较研究，对两种文化传统作了周详的剖析，对中西文化的交流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实开我国文化研究之先河。以后文化研究中诸重大问题及对这些问题所持观点，几乎均可从这次论战中见其端倪。其思路之开阔，论点之坚实，见解之深邃，往往难为后人所超迈。”

其后，专事研讨杜亚泉生平与思想的《一溪集》由三联书店于1999年出版。2003年，在《杜亚泉文选》基础上扩充且分类编排的《杜亚泉文存》（上海教育出版社）问世。2014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推出了《中国近代思想家文库·杜亚泉卷》。

由此，“一个久被尘封、忘却或误读的杜亚泉，已以其博雅、开明、周详、深刻的思想家形象，站立在思想史上……对杜亚泉调和思想、接续理论的再评价，折射的是今人对‘五四’时期激进反传统的反思，对近代以来片面强调斗争哲学的深恶。在这个意义上，杜亚泉的思想没有过时，杜亚泉仍然活在当下。”（熊月之）许纪霖无疑说得更明白：“他实在是一位超越时代的大师。”（《杜亚泉重要思想概览序》）

可是，时至今日，杜亚泉的思考方式及其影响依然相当有限。正是在各种激进言论裹挟民意、撕裂族群的情势下，已届耄耋之年的施亚西教授和田建业先生，不辞艰辛，又特地编撰了《杜亚泉重要思想概览》。“杜亚泉先生的文章绝大部分是文言文，且篇幅较长，这给当代的年轻读者带来了阅读上的困难，因此作者花了不少时间从他的大量著作中找出最重要的论点，加上简单的内容提要，并把他有关各论点的原文，摘出重要段落，附录于后，希望这样可给读者提供一些方便。而且一册在手，就可大致了解杜亚泉重要的思想观点。”

许纪霖以《另一种启蒙》为该书作序，进一步指明了这本书的价值所在：“对当今读者来说，它好像是一把钥匙，为读者打开了亚泉先生的思想库门，帮助读者去感受这位先哲的智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