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震撼心灵的“生命之书”

《当呼吸化为空气》

[美]保罗·卡拉尼什著

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张光茫

当我们读到《当呼吸化为空气》时，其作者保罗·卡拉尼什早已不在人世。该书是“美国神经外科医生协会最高奖”获得者、斯坦福大学天才医生与癌症抗争的生命感悟。2013年，即将抵达人生巅峰的保罗，确诊患有第四期肺癌。自此，他开始记录自己的余生，反思医疗与人性。2015年3月，三十七岁的保罗告别妻子和女儿，离开了人世。

一般的患者听到噩耗时，会经历“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消沉，接受”的过程，保罗恰恰相反，从开始时就接受了死亡的来临，用理性、通达的态度去面对它，甚至像旁人一样打量、观察、体味和笑谈诊治过程中的轶事。他发现，虽然从医多年，那些感同身受的痛苦，其实并未真正尝过，原来患者与医生之间永远隔着一段距离。医生更像是死神的代言人，帮助患者及其家属度过死亡这个阶段，与病患互相安慰。

确诊患癌之后，保罗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在生命开启倒计时的情况下，仍然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他照旧工作，努力奋斗。这些文字，既未多愁善感，也无任何夸张。作为读者，就像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些时光，看着他做好想做的事，看着他对亲人、爱人、病人微笑。这份淡然，让我们动容，更让我们觉得温暖，有力量。

保罗以医生和患者的双重身份，反思自己的生命。他说：“如今驱使我生活着的是一种诚恳的、对于生活的尝试理解，即什么赋予生命以意义。”“我以为，在生与死的空间中，我一定能找到一个舞台，不仅能凭怜悯和同情来采取行动，自身还能得到升华，尽可能远离所谓的物质追求，远离自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直达生命的核心，直面生死的抉择与挣扎。”临终前，他清楚明白地说：“我准备好了。”他最后一次感谢父母，最后一次抱起女儿卡迪，最后一次对妻子说“我爱你”。

书的末尾，是保罗妻子露西的后记。在两人的文字中，他们都不讳言曾经的婚姻危机，也坦诚写下了彼此的爱意。露西与保罗的爱情，让人感动；离别的苦情，让人心碎。但该书的立意远高于人世间的种种感情，在对死亡避而不谈的普世文化里，这才显得人之所以为人的尊贵和骄傲。

最后想说的是，在死亡面前，再坚强的人也得承认它的界限；对真理再孜孜以求的人，也不得不在这里停止脚步。可有些人偏就不肯囿于自身的不幸去惋惜命运，而是从那茫茫的黑暗与绝望中望到真理的微光，将它一点一滴地书写出来，分享给了世界。而这，正是保罗的伟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