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红河旅游,疑遇《红楼梦》中大观园
自诩是“古镇控”的我,这些年到过不少的古城古镇,访过不少的古宅古院;但漫步在云南边陲小城建水一座私家古宅时,仍步步惊心感叹连连,并一次次想起经典名著《红楼梦》中的大观园。这座私家宅院,就是有着“滇南大观园”之誉的朱家花园。
在建水临安古城的各个地段,常在不经意间就可瞥见指向朱家花园的路标,由此可见,朱家花园已成为游客到建水的必游景点。朱家花园位于建水县翰林街的中段,始建于清光绪年间,前后历经约30年,于宣统年间方告落成,为清末富绅朱渭卿兄弟及子侄共同建造的家宅和宗祠。
朱家花园临街的门楼不算大,也是飞檐翘角,斗拱画梁,檐下挂着“朱家花园”的横匾,与多数名门望族宅门大抵相似,不走进去,还真是不显山露水,瞧不出什么端倪。但跨过溜光铮亮的门槛,踏进花园里面,却是一片新世界,别有洞天。
进入大门,是一个斜方天井,天井左侧是一间依院墙而建的小屋,里面摆设有八仙桌和长条板凳,据悉是当年访客等候管家通报暂歇的地方,看来这应该是朱家花园的门房,亦即现在所说的传达室;迎面是一座砖砌缕空圆门,门楣上书“循规蹈矩”四个字,走进去,背面同样位置写着的是“谨言慎行”。当年朱家主人当年治家、处世之道,由此可管窥一二,大概的意思,当是告诫走进这坐院落的人要遵规守矩,不得随心所欲;走出院落的人,言语行动都要小心谨慎。
圆门进来,一座蓄芳阁,即小姐绣楼。绣楼为三间面阔的两层木结构建筑,座北朝南光照极好;檐下悬挂宫灯,门窗雕花精美,围栏墙壁书满字画,看上去精致气派又富丽奢华,大户人家的特质呼之欲出,想来住在这里的小姐,也是养尊处优,娇媚风雅。
整个朱家花园家占地两万多平米,建筑面积五千多平方米,主体建筑呈“纵四横三”布局,为建水典型的“三间六耳三间厅,一大天井附四小天井”式传统民居的变通组合体建;其中内宅院划分为三列三行,共有九个天井,每个天井,四面都是相仿的一组房屋。房舍格局井然有序,院落层出迭进。所有建筑皆陡脊飞檐、雕梁画栋、精美高雅;庭院厅堂布置合理,空间景观层次丰富且变化无穷,整个院落,宛如迷宫。
具有江南四合院建筑风格的四水归堂同样由东西南北四面房屋和中间围着的天井组成,与众不同的是天井中有一口独特的水井,不仅井内的水从不干竭,更奇的是其水位始终比地面高,当年朱家人将它视为“财源”。因为水井水位极高,无需吊桶伸手即可触及水面。井缘上有个小洞,水位最高的时候,井水就会从小洞溢出,在院中的四个角落流淌。中国古代传统的说法,水为财,这一现场,当然就是“财源滚滚”。传说朱家之所以财源滚滚,与这口井的风水也是很有关的,因为水位高,所以才会财源广进,这应该也是这座庭院名字的由来。
水上戏台,不用说是朱家弦歌互答、品茗观戏的娱乐场所。戏台也为三开建筑,两侧设耳房,为道具室和化妆室,台口呈八字形,延伸于水池上,以四根石柱支撑悬于水中央。戏台上后壁挂着一幅扇型水墨画,两边悬着一副对联:“箩月挂朝镜,松风鸣衣弦”。戏台前水池名小鹅湖,湖的四周围栏皆有精美浮雕图案和诗文,其内容丰富题材广泛,具有极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水上戏台可谓“园中之园”,展现出朱家花园豪门府地气派,也反映出里面生活人的审美观和情趣,这些,想来与《红楼梦》中大观园生活不相上下。
与戏台相对的是宗祠,宗祠“天地祖宗”牌位上刻有着不同寻常的龙凤图案,就是凤在上,龙在下。据说是当年朱家为迎合慈禧当权的皇室形势,故意把凤凰刻在上面,金龙刻在下面,这也是别有用心之举。
绕过祠堂,是由一根根圆柱支撑的过厅,过厅为十字形,很大很通透,有着四通八达的感觉。过厅中间圆柱挂着抱柱楹联,题的是:“汲古得修绠,荡胃生层云”;过厅四周都有美人靠,逛累了可以在此歇息;过厅的两边,各是种着花草的天井。
每个天井种植着各类花卉草木,绿植繁茂;每间房屋都设有前廊,门柱挂有楹联,落地长窗都有精美的木雕,木窗格两边都布置有字画,意境悠然雅致,一步一景,真正疑入大观园,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据介绍,朱氏家族原籍湖南麻阳县,始祖于明代入滇寓居建水西庄,后迁白家营;清道光年间传至朱广福,移居马坊铺,稍有积累便购置田产,盖建房屋,开设碾房酒坊,于是人丁渐兴,家产渐丰。同治十年(1871年)更向工商业发展,广设商号于云南各地,甚至远及四川、两广、香港等地;并在个旧开办矿洞炉号,冶炼锡矿。光绪年间除营销日用百货、洋纱布匹、产销大锡外,还大宗贩卖鸦片,财富剧增,其商号“朱恒泰”是滇南八大商号之一。这期间家庭成员通过科举入士,为官一方,一时间农工商宦齐发展,到1870年前后,富庶的朱家已经成为清朝临安府巨富,甚至家族成员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滇南近代史的演变产生重要影响。
古宅最后的主人朱朝瑛就于1869年出生于这样一个富庶的家庭,他深受康、梁维新思想的熏陶,在地方上深孚众望。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滇南爆发周云祥(建水西庄人)为首的反清仇洋矿工起义,朱朝瑛因资助过周云祥而受到牵连,被逼逃亡日本。在日本期间,受到日本明治维新思想影响,深感满清王朝气数已尽,于宣统年间(1909年)返回建水,联络志士,密谋反清。1911年10月辛亥革命爆发,10月31日又传来昆明“重九起义”成功的消息,驻建水南校场新军中的同盟会员赵复新在下级军官的支持下,于11月1日起兵发难,朱朝瑛等开城接应,随即占领临安府;次日召开临安各界人士会议,成立南防军政府,公推朱朝瑛为都统,赵复新为副都统。后来却因投靠依附于袁世凯的广西军阀龙济光之兄龙觐光,在袁世凯下台后朱家花园再次被抄没。
直到1922年,唐继尧始发还其部分家产。1927年,龙云执掌滇政后,他所招抚的绿林武装指挥李绍宗部进入个旧,与时任个(个旧)蒙(蒙自)守备军司令的朱朝瑛及其侄映椿产生分歧,发生火拼,导致烧毁店铺上千间,死数百人,酿成惨祸。事后,朱映椿被押赴昆明处决,朱朝瑛被家人保出免于牢狱,但不久亦忧愤而死,朱家从此衰落。
难以置信的是,这座历经沧桑岁月百多年风雨的滇南大观园,依然保存完好;不过随着朱家盛极而衰,家宅几度被抄没,解放后也曾轮番被各单位所占,挪作他用。值得庆幸的是,文革中这里因为是部队驻扎地,而幸免于遭受损毁破坏。
朱家花园在丰富的形式中包容了深刻的文化内涵,是内地文化与边疆文化相结合的产物,具有较高的建筑艺术价值。其古建群规模的宏大而和保存的完好的在国内实属罕见,原国家文物局局长孙铁青曾挥毫题词:“朱家宗祠,华丽民居,旅游开放,建水一奇”。如今,成为建水一奇的朱家花园,在政府先后投资对其进行全面修缮整理后,这座精致典雅的古老民宅重焕历史的光彩,成为云南旅游精品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