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版“特朗普”尚难一击致胜

被称为“荷兰特朗普”的威尔德斯在大选中能带领自由党获多少议席，将成为今年欧洲大选的风向标。视觉中国

2017年对欧洲来说是一个关键政治年，各欧洲大国的政治格局可能迎来大洗牌，而3月15日举行的荷兰下议院选举将成为欧洲今年首件政治大事。作为欧盟初创国之一的荷兰过去以“自由、包容、平等、开放”著称，但随着欧债危机、难民危机以及恐怖主义势力抬头等一系列问题的接踵而至，让这个以“欧洲榜样”自居的国家不得不再思考其对欧的立场和政策，大选结果将进一步揭示欧洲的民粹主义是否会在2017年形成势力，荷兰选举的结果将具有指针意义。

目前，大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主张经济自由化的自由民主党(VVD)和持极右翼立场的自由党(PVV)暂时处于领先地位，截稿前，前者的支持率为16%，后者为14%。自难民问题爆发以来，自由党的民意支持率不断攀升，一度将成为下议院第一大党。很难想象，在2012年的选举中，其获得的选举席位只有自由民主党的一半。可见，近年来荷兰国内的保守势力及思潮的兴盛，未来荷兰的开放政策是否会受到影响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荷兰要成为荷兰人的荷兰”

荷兰自由党是一个右翼民粹主义政党，成立于2006年，其党魁席尔特？威尔德斯被称为“荷兰的特朗普”。自组建伊始，自由党就是荷兰政坛一支极为保守的势力，他们主张基督教和人文主义传统文化应被作为荷兰主要文化　(亦为西方文化的价值观)，移民应立刻适应并融入这一文化，特别要求占荷兰全国1/16人口的穆斯林应该放弃自己的价值观，并希望政府加强移民的融合政策；此外，自由党还反对欧盟一体化进程，对欧盟东扩至土耳其以及东欧的一些国家表示疑虑，认为这一举动带有某些欧洲大国的政治目的，并会对欧盟整体以及荷兰的发展造成诸多不稳定影响，加重荷兰民众的负担。对于此次选举，自由党提出的竞选口号是“荷兰要成为荷兰人的荷兰”，显然，若自由党在选战中胜出的话，将使荷兰孤立于欧洲之外。

对欧关系方面，由于英国脱欧让部分民众看到了欧盟并不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区域政经组织，内部矛盾愈演愈烈，很多人并不愿意被绑架在这一框架之内，而自由党宣扬的治国理念恰恰迎合了民众的这一心理。英国脱欧当天，自由党便表示，欧盟不再是以前的欧盟了，而更像是一个收容所，荷兰亦要举行公投，决定未来本国在欧盟的去留。该党认为，荷兰要退出欧盟以及欧元区，但依旧会保留“欧洲自贸区加盟国”的地位，并且恢复荷兰盾为国家法定货币；同时与欧盟签署双边协定，由荷兰重新负责边境检查以应对日益恶化的安全形势。但由于荷兰是欧盟的初创国之一，荷兰在欧盟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中受益颇多，这一点自由党并不否认，因此在反对欧盟的同时，该党强调商品、贸易、人员流动(排除东欧廉价劳动力)以及服务应依旧保持自由交流的现状，最大限度地保证荷兰人的利益。

荷兰政治格局或进一步分裂

但在经济和教育等层面上，自由党尚未提出让荷兰民众信服的政纲，这也是大多数选民对其执政能力怀疑之所在。经济方面，自由党认为一些新兴经济体国家相对廉价的劳动力剥夺了部分荷兰人的就业机会，荷兰企业应该更多地关注本国的失业率，在荷兰失业率较高的城镇兴办工厂，为本国公民谋求更多福利。这虽然能够吸引到部分选票，但是对于荷兰经济支柱的中小企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政策，荷兰高昂的用工成本会大幅度缩减企业利润，让其难以生存，在一定程度上会打击到荷兰外向型经济的发展，长期来看，对荷兰经济发展极为不利。在教育问题上，自由党亦在反思近年来的教育国际化等问题，他们认为国际学生占用了大量的荷兰教育资源，并且使得学校的教学语言从荷兰语转向英语，荷兰语失去了其应有的主导地位，所以该党曾提议收紧国际教育的进口。不过这一政策的弊端也显而易见，荷兰会因此放缓教育国际化的步伐，吸引优秀人才赴荷的能力亦将大大降低，导致国家的整体竞争力下降。

从荷兰媒体近日的报道以及选民支持率来看，自由党在下议院的席位将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和上升。民调显示，虽然很多选民担心欧洲移民问题会进一步挤压荷兰本土人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对自己和国家的未来不确信，但即使威尔德斯及其带领的自由党获得选举的胜利，其也无法获得多数席位，因为荷兰其余政党皆表示不会同极端民粹主义者合作，因此最有可能出现的便是荷兰政治格局进一步分裂，难以形成一个新的联合政府。并且，未来的荷兰政治版图将会更加分裂，各新兴党派会获得更多影响力，他们数量众多、形式各样。

从笔者对于荷兰民众以及社会总体

情况的了解来看，自由党很难在在这次选举中大获全胜。荷兰长期形成的、引以为傲的“开放包容”国家特性不会由于一时的社会问题出现急转弯。部分头脑清醒的民众看到，之所以荷兰没有爆发类似于法国、德国以及比利时那样的恶性恐怖事件，主要是由于其国内融入政策较为温和，鼓励不同种族的人群都参与到国家的建设中去，不分肤色，淡化宗教信仰的分界，而这一主流思想将在未来延续。此外，荷兰是一个极其注重商业利益的国家，国际间的经贸往来所带来的丰厚利润是荷兰企业和民众所喜闻乐见的，这一点无论哪个党派执政都会给予充分考虑，但由于自由党之前缺乏执政经验，一味强调自身利益优先和盲目排外，这些政策无疑会使荷兰脱离欧洲和世界，最终的结果是大多数荷兰人无法承受的。因此在经济国际化的大背景下，一个保守封闭的政党很难成为荷兰社会主流。不过，我们也应该清晰地看到，如果欧盟不能够一齐解决好内部以及外部的问题，那么民粹主意在各成员国中盛行只是时间问题，荷兰亦是如此。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欧盟研究中心荷兰问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