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为国产行业剧打开热议空间
电视剧《外科风云》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网上评分也从开播之初的6分上升到7.5分。图为《外科风云》剧照。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实习生 种玫媛
被各种纷扰缠身的《外科风云》终于在昨晚播出了大结局。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网上评分也从开播之初的6分上升到7.5分,但热门评论显示:对它满意的、不满的观众,几乎旗鼓相当。
国产医疗剧不常有,能言“出色”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 《外科风云》 一出现,它所面对的观众诉求何其多元。有人指望看到零破绽的医疗场景,有人想听曲折离奇的命运故事,有人期待它能如柳叶刀一样深剖现实,当然也有人只想看高颜值演员轮番“发糖”。对照诉求挨个来看,这部剧的闪光与败笔也就一一浮现。
以医疗剧的标准待之,它有专业细节的错漏,但也完成了致敬生命、讴歌医务工作者、沟通医患的使命。以现实主义题材的锐度来衡量之,它有直面问题的自觉,但还缺少些人性厚度。
剧中的医院,网罗了社会万象人心沟壑
该剧以往事贯穿始终。30年前,仁合医院发生医疗事故,病患陆中和因药物过敏致死,其妻在诞下女儿后也撒手人寰。当值的医生与负责人不愿医院蒙羞、科研经费泡汤,遂联手把罪责推给护士,导致后者悲愤离世,留下女儿意外走失,10岁的儿子孤立于世。一桩事故牵涉两个家庭。陆中和的女儿陆晨曦在医院老一辈的呵护下成长为医生,背负母亲冤屈的男孩小斌则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远渡重洋,改名庄恕。30年后,功成名就的庄医生重返故地,沉渣泛起,搅动人事风云。
当人们谈论医疗剧时,一些海外剧通常会被当作标杆。如果说 《豪斯医生》 是医疗加侦探,《实习医生格蕾》 是医疗加言情,《白色巨塔》 是医疗加行业黑幕,那么国产剧 《外科风云》 的类型元素或曰叙事线索,可能是前3部美剧、日剧的集合:庄大夫为母雪冤,揭开真相的过程带有悬疑解密的功能;讨回公道的同时,他与陆晨曦擦出情感火花,这沾了点言情的皮毛;而被动卷入医院人事纠葛的情节,则有意无意触发了关于灰色地带的讨论。
可以说,《外科风云》 的野心是不小的,但凡与医院、医生有关的话题,它尽数网罗。
剧中的仁合医院有六位核心人物,每人都承载一样叙事使命。医术完美的庄恕是“复仇天使”,他负责悬疑;曾有性格缺陷的陆晨曦是矛盾的推进器,她负责成长;老院长傅博文代表个人尊严与医道事实的拉锯,他身上有理想昭昭的命题;新院长扬帆背后交织着职业初心与私人利益,亦正亦邪之间完成阴影部分的叙述;急诊科医师陈绍聪有些吊儿郎当,他负责缓和气氛。只有急诊科钟主任从内心到个性都无污点,这样的完人负责“牺牲”。而在病患一边,也有诸多意料不到的问题,每一个也都是“有故事的人”。当所有人物在仁合医院交汇,复仇、治病、医心,重重命题几乎密不透风地织成一张网,网尽社会万象。
结局难免大团圆套路,但仍“感谢你让我看到理想中医生的样子”
显然,《外科风云》 想在人生的透彻与凌厉上大做文章。但信息量过载的结果是,许多故事只有温柔一刀,对于人性的深刻呈现,它见血难见骨。
比如傅博文登门求恩师修敏齐披露真相,未果,灰溜溜出门。他在门口遇到前来订立攻守同盟的扬帆,尴尬地擦肩而过。这一场,修敏齐、扬帆、傅博文各自拿捏着对方的软肋,势如连环套。本是一出欲擒故纵、人心博弈的大戏。可是下一秒,镜头转向接力救弃婴,泪光闪烁,音乐轰鸣,生生在刚点燃的引线上浇了一瓢冷水。回头再续,轻舟已过万重山。
再以第一主人公庄恕来说,他的人物动线有些混沌:回国是为查明真相,干的事却主要是治病救人并提携教化同事。这样一个满腹冤屈、目标明晰的人物,即便被扬帆逼急了甩狠话,也不过是要傅博文在院长任上还母公道,也不过是要修敏齐在私底下对着母亲的照片忏悔道歉。作为“复仇天使”,他的形象太过正直,所以便缺乏制造惊奇剧情的能力。43集极为典型,在扬帆与修敏齐的联手阴谋下,庄恕不得已提前与医院解聘。但他在仁合工作的最后一天,修敏齐的女儿终于等来心肺联合移植手术的供体,而庄恕偏巧是执刀的最佳人选。一边是医道医德,一边是害母之仇,看似庄医生陷入两难境地,但此前铺垫的剧情决定,这是一个宁静无凶险的“高潮”,一个结果无悬念的“抉择”。果然,术前最后一秒,手术室门开启,庄恕现身。
真正的抉择是什么样的? 既是难以捉摸,又会是痛彻心扉的。《实习医生格蕾》 里,有处情节让人揪心难忘。一场火车车祸,钢管穿透了一对陌生男女,两人只能活一个,是该放弃那个离死神更近但是痛时也能说笑话的女孩吗? 如此医道与人道的抉择,情感与理智的天平,没有看过剧集,猜不透结果;而看过的人,也找不出两全法则。
结局大团圆是 《外科风云》 难以规避的套路。大面积的讴歌型剧情,中和了医院的阴影面积。但就此判定它不合理? 当然不。
剧中有句台词,“感谢你让我看到理想中医生的样子”。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句话才是全剧“题眼”。仁合医院里,观众曾替被罚至急诊科的陆晨曦不平,孰料她惋惜的只是“从此不能为病患做手术了”;观众也埋怨过傅博文太过计较个人名望,但到最后傅院长却是主动找回初心的关键人物;即使反派角色如扬帆,他在治病救人的底线上,也从不含糊。
《外科风云》 曲终人散时,留在观众脑海里最深刻的,可能不是复仇之路,也未必是多么高难的手术。而是连夜抢救病患后瘫倒在手术室外一地一走廊的医生,是两次器官移植手术前医护人员向供体鞠躬致敬的场景,还可能是丈夫把生的希望留给妻子,患者立下遗嘱不计较手术成败……
世界需要治愈系。医疗剧医不了病,但若能让更多人握手言和,亦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