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的判罚辜负最好的对决

杜兰特与詹姆斯或许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视觉中国

■本报记者　谢笑添

直到总决赛第三场，NBA季后赛的硝烟才倏然弥漫，浓烈刺鼻而又突如其来。如果不是凯文·杜兰特冷血的逆转三分为勇士奠定了大比分3比0的完美基调，骑士与勇士间连续第三年的总决赛相逢至少不该如现在这般缺少悬念。

就统计学而言，克里夫兰人出局的事实已难以改变。本轮系列赛前，曾有126支球队前三战皆墨，但从未发生过逆转奇迹。放眼总决赛历史，上一支能在0比3的逆境中扳回哪怕一场的球队，还得追溯到21年前的西雅图超音速。这就是为何当第四战骑士以强硬态度以及创总决赛历史的24记三分捍卫主场之后，篮球世界最权威的专栏作家比尔·西蒙斯会对卫冕冠军的战斗精神由衷赞叹。

然而从发表推特言论的时间线上来看，这句赞美更像是西蒙斯平复心情后复盘比赛时的恍然发现。如同杰夫·范甘迪、扎克·罗威、达米恩·利拉德等一众NBA名宿或现役球员一样，在第四战终场哨响起后，西蒙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在社交媒体上将一连串问号抛向了是夜的三位主裁，还罕见地写下“NBA的耻辱一夜”来做陈词总结。

只不过，在由此引发的舆论战中，持有立场愤怒的并非只有勇士球迷。一地鸡毛的混乱局面背后，所有人都成了输家。

偏颇的执法扭曲了胜利的价值

冰冷的数字会骗人，感官认知陈述的也未必就是事实。正如第四战的罚球总数一栏，勇士甚至保持着微弱的领先，但在决定基调的首节，执法者的天平确实已明显倾斜，只不过方式和多数球迷认为的不那么相似。

这混乱的第一节，共有12次犯规记在勇士球员身上，其中核心轮换中多达四人陷入犯规危机。然而，除了开赛伊始克雷·汤普森在凯文·勒夫投篮时不必要却很轻微的推腰动作勉强有争议外，其余判罚均算得上理性。换句话说，骑士队破季后赛纪录的单节22次罚球，不该是勇士球迷愤怒的理由。与开局阶段懒散而又失误频繁的客队不同，是夜的骑士有着更强的求胜欲以及更精确的作战方针———从始至终的侵略性打法直击勇士症结，首节即依靠频繁的突破打乱对手轮换，迫使其核心轮换球员防守时有所忌惮，无法打出赖以生存的反击。

抛开执法者的因素，不甘被横扫出局的克利夫兰人依然配得上这场胜利。然而，赛后的舆论却尽是截然相反的论调。值得商榷的吹罚其实大多相似，归结下来就是无球状态下身体对抗的双重标准。空手跑位的史蒂芬·库里在绕过无球掩护时遭JR·史密斯连续推攘，骑士前锋特里斯坦·汤普森与理查德·杰弗森在争抢位置时的多次肘击，类似画面在首节屡见不鲜，却很少为客队博得犯规。反观勇士球员但凡做出类似动作，哨声总会在第一时间响起。

如此吹罚，结果显而易见，缺席的哨声使主队得以毫无顾忌地增加防守强度与身体对抗，也直接导致了此后两队间的频繁摩擦。令西蒙斯不解的是，总决赛第二、三场间隔了整整一天，无需“背靠背”执哨的裁判并无体能顾虑，但联盟却没有在如此重要的舞台上派出最好的裁判。评价裁判的水准并不容易，但倘若某位执法者的口碑在圈内已成共识，却足以说明问题，第四战主裁马克·戴维斯正是如此。

早在常规赛时，《洛杉矶时报》就曾在球员与教练间发起过关于最差执法者的问卷调查，戴维斯在黑榜中高居第三，理由是“态度傲慢以及容易煽动球员情绪”。安排戴维斯主哨第四战，联盟操控比赛的阴谋论调再度甚嚣尘上。鉴于此前所谓的比尔·拉塞尔　(NBA名宿、历年总冠军颁奖嘉宾)　第四战未到现场这一“铁证”已被推翻，阴谋论终究只是猜测，但无论其是否接近真相，有一个事实已成定局———尽管名誉与形象受损，但联盟至少在经济上收获颇丰。即将于奥克兰打响的总决赛第五场，仅此一战所创造的综合收益就预计达到7000万美元，其中票房收入就有1100万美元。

勇士占得的先机何止总决赛

对于骑士而言，避免被横扫的最重要意义在于，阻击勇士成为史上唯一以季后赛16战全胜战绩问鼎总冠军的球队，克利夫兰人也终于避免了成为历史的尴尬注脚。然而嗜血的反扑过后，系列赛的局势并未改变。即便抛开概率问题或是勇士的主场优势，结论依然如此，一切的关键皆源自凯文·杜兰特的加盟。

从常规赛后半段因伤缺阵多时，到季后赛前两轮收敛的打法，很多时候，曾经的联盟MVP更像是对这支超级球队的补充而非基石。尤其是其缺阵的那段日子，勇士的战绩并未受到波及。直至总决赛，场上的身体对抗走向了新层次，超级得分手的意义才逐渐显现。

总决赛第三场末节，“死神”在决胜时刻连砍8分率队逆转；第四回合交锋，为勇士掀起为数不多反击浪潮的依然是杜兰特。过去两年蝉联MVP的库里并非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但从某种意义而言，因伤缺席13场季后赛后，主教练史蒂夫·科尔的回归反而影响了库里的发挥。与提倡巨星适当单打的代理主帅迈克·布朗不同，在科尔更偏重团队篮球的体系之下，被迫增加无球跑动的库里的角色实质遭到了边缘化。与常规赛不同，在总决赛的舞台，勇士角色球员的终结能力已并不足以撑起球队的进攻，因库里强大的牵制力造就的开阔进攻空间无法兑现为得分。正如“魔术师”约翰逊评价的那样，“库里很优秀，但有时缺乏巨星的心态。”在那些无法掌控球的回合里，这位超级球星松懈的肢体语言及进攻欲望，正是这一评价的直接表现。同为投突结合的超级球星，杜兰特与库里的本质不同，就在于美国球探口中常提的那种“把球给我，让我搞定一切的心态”。

无论总决赛此后的走势如何，杜兰特已公开表明了愿意降薪留队的承诺。这意味着，在继续享受着多位核心球员“廉价合约”(在新工资帽导致球员年薪大涨前就已签订长约)　红利之外，勇士还能在未来继续保留如今的核心阵容与球队框架。相比之下，本就阵容老化严重的骑士却不得不接受JR·史密斯等球员的长约逐渐沦为“垃圾合同”的现实。理论上来说，无论总决赛或是未来，留给克利夫兰人翻盘的机会都已不多，但理论之所以只是理论，就在于谁也无法保证，它没有被推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