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茶话】蔡元培与《字课图说》

《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简称《字课图说》）初版于1901年夏，此后即广为流布、风行海内，成为晚清启蒙读物的发轫之作。胡适誉之为中国“第一部教科书”，“在中国教育史上，有着历史性的价值”。此书的编纂有一人功不可没，他就是杰出的教育家蔡元培。

1900年底，清末著名实业家叶澄衷在沪捐资兴建的澄衷蒙学堂（今上海市澄衷高级中学前身）即将竣工，校董樊时勋的好友、常州人赵凤昌推荐同乡刘树屏任校长。刘系光绪十六年（1890）进士、翰林院检讨,被誉为“常州倡导新学的第一人”。立校之初，百端待举，急需用人，刘树屏利用其地缘人脉资源，广纳贤师，延聘志同道合的宿学通儒，协管校务，编纂教材。蔡元培与刘树屏是贡士同年，翰林院同事，关系密切。受刘之邀，蔡元培从绍兴来到上海澄衷学堂。

据蔡元培回忆，1901年春，“余以阳湖刘检讨树屏之招，游上海，居澄衷学堂”，“七月间，刘君曾邀我相助；不过一月余，刘君又介绍我于南洋公学”（高平叔编《蔡元培全集》第一卷，第七卷）。此前蔡元培任绍兴中西学堂校长及嵊县剡山书院院长时，锐意革新，不辞辛苦，奔走于教育救国之道，但屡屡碰壁，有志难伸。新学思潮涌动的上海向他敞开胸怀，助他施展抱负，让蔡元培为之心潮澎湃。查阅《蔡元培日记》可知， 1901年3月18日，他到上海，次日一早到张元济家中，与张一起到澄衷学堂造访校长刘树屏。这是蔡元培到澄衷学堂的最早记录。蔡元培除了协助刘树屏管理校务（其间代理校长一月），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帮助编写、审定《字课图说》。蔡元培在1901年3月至8月的日记中，先后六次提到《字课图说》。

1901年7月25日，蔡元培在日记中写道：“始往澄衷学堂，编字课目，晨去晚回。”编字课目即指《字课图说》目录，该书第一册的“检字”与 “类字”，将所录三千余字按笔划数编排，并按字性分类，以方便读者检索查阅。

蔡元培任绍兴中西学堂校长时曾编印切音课本，“以切音简表教蒙学斋诸生”。《字课图说》每字均以反切法标注读音，再详解字义，莫非也是受此启发？

蔡元培还负责《字课图说》的校正与审定。依照《澄衷学堂章程》关于成立编纂室的规定，“书稿编成后，有应须删润校正者，任总纂请相当人为之。”删润校正者即为现代意义的主审；相当人为之，是由学问精深的人担当此任，此人就是蔡元培。据《蔡元培日记》，1901年8月19日，蔡“识别澄衷蒙学堂所编《字课图说》竟”，第二天即“致章一山书，送《字课图说》，并还《文通》”。日记中的“识别”应是审读校对之意，说明《字课图说》最后由他校勘考订，斧削笔润，主审定稿。可以推断，蔡元培在审读完《字课图说》之后，就交给澄衷学堂的校长、该书总纂章一山，准备付印。

以蔡元培的经验、学养、声望，由他编写、审定《字课图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他的一生和教科书编撰结下了不解之缘。蔡元培后来独立编撰《中学修身教科书》《哲学大纲》《华工学校讲义》等具有影响的教科书，点燃了无数青年学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