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许旸
“我自己最亲爱的朋友,一个普通的文艺爱好者,一个成绩不大的翻译工作者,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是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她的骨灰里有我的泪和血”———巴金先生曾在散文《怀念萧珊》 中如是形容妻子。萧珊的多部未刊稿和译稿,昨天首次在巴金故居“萧珊百年诞辰纪念展”上亮相,其中萧珊翻译的普希金小说 《棺材商人》、屠格涅夫小说 《阿霞》 《初恋》 等多种译稿上,都能看出巴老修改或增补的手迹,颇为珍贵。
萧珊常年以照顾家庭、协助巴金处理出版事务为重,常常让人们忘记其翻译家的身份。其实,作为颇有灵气的翻译家、多次组稿的刊物编辑、思想进步的现代女性,萧珊拥有多面色彩。巴金故居餐厅里有一架钢琴,正是萧珊用自己第一部翻译作品 《阿细亚》 的稿费购置并赠送给女儿李小林的礼物。萧珊和家人的生活点滴,也在展出的日记、手稿、致儿女书信中,一点点组合丰富起来。
随笔译作显文学功底,数篇未刊稿首次展出
展览现场展出了上世纪60年代萧珊创作的未刊稿、未完成稿以及译稿,不少资料是第一次面向公众展出,包括 《萧珊自传》 《王平和苏强》 《外婆的故事》 等,展示了萧珊记录时代的创作笔力。而遍布稿纸的圈叉涂改,则诉说着一个译者的心血。
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举例说,从萧珊1953年8月20日写给巴金的信能看出,她的翻译是在巴金指导下进行的。信中萧珊说道:“我现在开始译 《初恋》,我觉得我好想只为你一个人在搞这工作。偶尔我想一两得意之句,我就默默地望着你,希望得到你的嘉许,如去年冬天一块儿工作时一样。”
此外,八个展柜重点展出了萧珊的著译作品,多为手稿及刊物影印件。如抗战时期的随笔作品 《在伤兵医院中》《在孤军营中》 《沪港途中》 《在海防》《滇越路上》 等,记录下民族度过的危难时刻,却也洋溢着坚定乐观的情绪。散文 《幸福的会见》 《在刘胡兰烈士的故乡》,描写药店营业员劳模事迹的《亲人》 等,则以富有个性的笔调反映了她融入社会生活的经历。
展柜中另有萧珊当年使用的上海公交月票、手包、穿过的外套、“上海”牌手表、帮助巴金回复读者来信的信封,以及病后申请医疗费用的报告,使观众接触到真实立体的萧珊。
为刊物组稿时,萧珊“又热情又撒娇”地向冰心催稿
巴金与萧珊的爱情生活,在展出的二人的信件中可一窥端倪。“我的心里永远有你。……在任何情况下我要做一个值得你的爱的人。”(1952年巴金致萧珊)“当我寂寞的时候,当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会特然的站在我的前面。”(1952年萧珊致巴金)而更多时候,两人的爱情则转化为家事的安排、对孩子的叮咛、在工作上的交流,融于整个家庭生活,化于无形。
展览还以文献节录的方式展示了萧珊的“朋友圈”,从她的友人印象里剪辑出一个生动的萧珊,展示出她生命的不同侧面。萧珊天性活泼,待人热情真诚,朋友们都喜欢她。黄裳在《琐记》中回忆:“当时巴金住在霞飞坊(今淮海坊),他家来往的朋友多,简直就像一座文艺沙龙。女主人萧珊殷勤好客,那间二楼起坐室总是有不断的客人……萧珊有许多西南联大的同学,如汪曾祺、查良铮、刘北汜也不时来坐。谈天迟了,就留下晚饭……”
全家搬至武康路后,萧珊的个性依然。从萧珊当时写给冰心的信中不难看出,为刊物义务编稿、组稿时,萧珊曾“又热情,又撒娇”地向冰心催稿“你再不来稿,我就要上吊了”。而为朋友沏茶待客时,她则是汪曾祺笔下那个“濯器、炽炭、注水、淋壶、筛茶”的萧珊,让第一次喝功夫茶的汪曾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