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克的极限与底线

▲平昌冬奥会12日自由式滑雪比赛中（视觉中国）

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翻腾或旋转，如果将滑板运动的背景换作皑皑雪山，就成了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赛，只不过后者的危险程度更甚。基于这一点，那些关于这一冬奥会项目是否可以算作极限运动的讨论其实毫无必要。

在2014年的索契，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赛首度亮相冬奥会，当时距离这项被英国广播公司(BBC)称作“长着恐怖面容”的运动入围世界极限运动大赛(X Games )已过去了整整12年。今年来到平昌的这群极限好手们的履历里，都少不了在X Games中的耀眼成绩。

如今的冬奥会与极限运动早已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却与当初顶层设计者们的设想背道而驰。如果要在这场冰雪运动盛会中找出一项最能体现其魅力的雪上运动，高山滑雪曾是不可反驳的答案。它所追求的是对速度的极致追逐，展现的则是令人沉醉的优雅身姿。当顶级选手们以80英里的时速冲下雪坡，危险也的确真切地潜伏着。最近发生的一场悲剧的遇难者是法国选手大卫·泊松，事发至今仅仅过去了短短三个月。

如果说意外事故导致的悲剧是高山滑雪难以甩开的副作用，那么极限运动的本质就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展示，展示的是人类如何逃避死亡。对于这一点，英国《周刊报道》(The Week)的总结或许极端了一些，“没人想看滑板选手们飞过泡沫塑料的坡道，毕竟极限运动的精彩就在于，引发人们对错误动作导致的恐怖后果而产生的惊骇与刺激。”

这种超刺激的感官体验，正中年轻一代的下怀。而吸引他们的目光也正是冬奥会，甚至是夏奥会所极力追求的目标。素来高傲的奥林匹克世界向极限运动投来橄榄枝的另一个原因，则可以从以下这一数字得到答案：八年前，通过娱乐与体育节目电视网(ESPN)收看X Games的观众数量已达4300万。

同年在温哥华，首度成为冬奥会正式项目的单板滑雪越野追逐赛，即创下了59人参赛35人受伤的惊人纪录，一举奠定了冬奥会最危险项目的另类地位。在这一类似速降的追逐赛里，极限玩家们除了要躲避一路上人为制造的坑洼、路肩与障碍，还有周边一同疾速滑行的对手。在2012年瑞士举行的一场世界杯分站赛上，难以计数的极限迷们亲眼目睹了加拿大选手尼克·佐里奇一头撞在雪墙上，断送了自己29岁的生命。然而，以冷酷的方式思考，如果一切意外只存在于想象，那么极限运动那骇人的魅力又该如何展现？至少对于X Games而言，一切确实如此。

相比之下，奥运会始终维持着自己的底线。无论X Games的影响力如何巨大，又是如何在冬奥会上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Gap Jump”(跳过雪坑)项目短期内无望成为又一个极限运动与奥运会的交集。与强调姿态美的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或是展现创造力的单板滑雪U型池不同，血腥而又直接的感官刺激是“跳过雪坑”这项运动的唯一内涵——选手从一座雪峰飞向另一座雪峰，动作失败的后果是撞在雪墙上，坠落至双峰间的深深雪坑中。虽然已有不少人向国际奥委会推荐过这项颇受极限粉丝欢迎的运动，但奥林匹克世界明确表达了拒绝。这或许正是奥运会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