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苗子“挖角”竞争日渐低龄化的同时，小球员的流动却成了天大的难事
▲山东鲁能巴西青训中心（视觉中国）
2017年年底，上海国王足球青训俱乐部旗下一位很有天赋的孩子被“挖”走了。“这孩子从幼儿园大班开始跟着我们练，两年的系统培养让他成为了国王青训这个年龄段里最有前途的三个孩子之一。”该机构负责人宋存强回忆说，两个月前上海另一家青训机构到孩子所在的小学挑人，一眼就看中了他，于是就询问孩子的父母是否愿意换个环境，结果家长同意了。“我不怪家长，也不怪另外那家俱乐部，我只是觉得很可惜，毕竟我们付出了心血，但最终说走就走了。”宋存强说。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今天，那么按照中国足协最新发布的《中国足协关于调整青少年球员转会与培训补偿标准管理制度的实施意见》，国王青训可能就不会因为“为他人作嫁衣”而暗自神伤，根据这份规定，他们至少可以拿到每年2万元人民币的青训补偿款。“现在做足球青训的人很多，市场大了就会存在一些不规范的东西。”上海市足协主席朱广沪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大家都知道足球要从娃娃抓起，而在青训市场发展起来后，流动的规范机制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最起码，我们不能伤了那些投入大量精力的青训机构和教练员的心。”
规范市场迫在眉睫
其实早在2015年，中国足协就已经在《中国足球协会球员身份与转会管理规定》中纳入了青训流动层面的补偿规定，但随着市场迅速发展，当时的很多条款已经显得不够全面合理，这也就成为了此次调整的大背景。
与两年前的那份文件相比，今年1月底公布的《实施意见》在很多方面都作了补充和加强：首先，将原规定中可获得培训补偿的起始年龄从12周岁调整为8周岁；其次则是大幅提升了培训补偿标准，第一类别俱乐部 (中超)50万元人民币/年，第二类别(中甲)25万元/年，第三类别(中乙或12-15周岁)10万元/年，第四类别 (其他俱乐部或8-11周岁)2万元/年，而在2015年的《转会规定》中，第一到第三类别的补偿金额分别每年为10万、6万和2万元，且不设第四类别。
“就我们这些从事足球青训的人来说，普通日常训练都是投资，不可能在这一环节上有收益。只有培养出来一批人才，机构才有可能获得相应的收入，进而进入一个良性发展轨道。”冠博体育创始人、前国脚孙吉说，足球青训现在的确很火，但是很多方面还不够规范，“青训机构之间相互‘挖人’的情况经常发生，而且是在向着越来越低的年龄段发展。之前足协规定的相关补偿其实很少，有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这份文件在补偿标准和最低年龄方面有了比较大的改进，这对于青训机构来说肯定是好事情。说得简单一些，至少让我们在投入时不用担心血本无归了。”
朱广沪表示，新的规定是对青训事业的一种保护，也是对青训工作的一种肯定，“之前确实出现很多问题。基层教练辛辛苦苦带了小球员几年，然后球员突然就离开了，这对教练肯定是一种打击。新政策能保护到青训机构和教练，对球员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宋存强则认为，新规出台之后，如何切实有效地执行下去将非常关键，“万一发生了纠纷，谁来管、怎么管、孩子的培训经历去哪里报备等操作细节也同样重要，而这些也恰恰是我们基层青训机构最关心之处。”
有序流动才能盘活青训
谈起日本足球青训，在上海进行了多年足球培训的TFA俱乐部负责人野口大辅说：“在中国待了这么多年后，我觉得中国足球青训有一个突出问题，那就是流动不顺畅。不同区的校园足球精英队以及社会力量俱乐部几乎就是独立的个体，你想要将其中的一部分流动到另一部分非常非常难，这就是没有合理流动机制造成的。在日本不存在这个问题，孩子可以通过正当途径去与自己足球水平相对应的球队训练比赛。你也知道，足球比赛只有和水平相近的人踢才会有乐趣、有进步。”而当记者问及日本是否有相应的补偿标准时，野口大辅说：“当然有，也正是因为这些标准，流动才变为可能。”
由于相应机制缺失，中国足球青训的无序流动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机构“挖人”的年龄段越来越低，就是因为那些拥有了一定足球能力、十二三岁的孩子已早早地与机构签订了赔偿费高得离谱的培训协议，动辄过百万元的违约赔偿让正常流动的路完全被堵死。“伴随着中国青训的发展，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好苗子被发现，免费‘挖人’和超高价赔偿费都不合理。”孙吉认为，一所学校或者一家青训机构不可能将一位孩子从萌芽状态一直培养到一流成年水准，“免费你不愿意，价格离谱职业俱乐部也不愿意，一个好苗子就很有可能荒废掉。只有出现一个合理的补偿机制，才能让流动成为可能。我想足球青训市场将来一定会进一步细分，会有更多的青训机构以向更高水平机构输送人才作为一种自我生存的方式。”
“现在中国足球青训已初具规模，接下来就是要打通各个环节。以校园足球为例，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四个等级的足球青训依然存在着一些衔接不通畅的环节，包括同等级之间的相互流动、社会培训力量之间都存在同样的问题。”普陀区业余足校校长张翔认为，无法流通的市场不利于足球苗子的成长，“转会可以让职业足球活起来，人才流动同样能盘活青训，这其实是一个道理。只有通过不断摸索，最终找到一种合理的补偿标准打通这些环节，大批好苗子才能顺利流动成长。有了这些，我相信中国足球很快就能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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