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徐贯恂致姚虞琴的一封便信

友人见示一件徐贯恂致姚虞琴便信的图片，信写于自己名片的正反面，这种做法说明不是由信局邮寄，而是着人直接递至的，这也可知通信双方同在一地，按两人行迹，应该是在上海。徐氏为南通人，于我谊属乡前辈，故尤其引我注意。兹将全文录于下：

虞琴道丈撰席：闻叶师玉甫所选 《广箧中词》将出版，兹寄上拙词一册，务乞代求赐录数阕。选佛场中，畀一沙弥位置，同证正果，至为感祷。叶师在交通时，鋆叨为属下，此后亦曾聆教益，文字渊源，更仗鼎力，谅可推爱提倡，不惮补采一二也，幸为我图之。又，老友潘兰史先生遗集刊成，请向主其事者代乞两部，迳寄南通寺街一号，无任叩企。敬颂道安。另，纪游拙诗亦祈转叶同正。愚侄徐鋆（贯恂）顿首，七月十二日。

本信的内容很清楚，总共说了两件事，一是听说叶玉甫（恭绰）编的《广箧中词》将出版，乃托姚氏转致自己的作品集，希望能够入选。自荐之事未能免俗，可徐氏的“选佛场中，畀一沙弥位置，同证正果”云云，却说得聪明得体。另一是闻知故交潘兰史（飞声）的遗集出版，请向主其事者索要两部。徐贯恂与潘与姚都曾是上海几家诗社的诗友，关系颇近。而他因文官甄用被荐任交通部路政司的次年，也即民国九年，叶恭绰正好出任交通部总长，所以他们有着上下属的关系。他在信中特别举此，自然有套近乎走后门的嫌疑，不过这还得自己能拿得出手才行。周晋琦《卧庐词话》有云：“同学徐贯恂鋆，号澹庐，年十二即以工书善诗名。所作词曰《碧春词》，曰《蝇须馆诗馀》，清新可传。归安朱古薇侍郎称其词自壬子后一洗粉泽之态，与东坡、后村二家为近，可谓善变。云间杨古醖大令和《满江红》题其集，有‘如此清才供跌宕，侭堪游戏人间世。拨海涛北向望伊人，苍茫里’等语。其为词场耆宿奖许，有若此者。”由此可见他还是蛮有些干货的。

徐贯恂的词作，照周晋琦所举有《碧春词》和《蝇须馆诗馀》两种，后一种又名作《皕镜簃词》。此外通行者还有一种《澹庐诗馀》，那是前后两种词集的合刊本，写信送选的集子当系这一种。

本信的年份也可以考定，乃是民国二十三年，因为潘氏的《说剑堂集》就出版于此年，而《广箧中词》也正好于次年出版。《广箧中词》中收录了徐的《暗香》一阕，似乎更与此信有关。

有些奇怪的是此信所用的那张名片，其正面边缘加印有一个黑框，这种做法通常很难看到。经过一番考索，发现民国二十三年徐贯恂正遭逢母亲陆氏之丧，如果此信写于他的服丧期间，名片加上黑框就有了可能。然而问题是其母陆氏病故于农历九月初，而此信却写于七月十二日，无论中西历都在病故之前。要解释这个矛盾，似乎只能怀疑此信署款的 “七月”乃是“十月”的手误了。

给名片加黑框，专在服丧期间使用，这可能算是名片的一种特例吧。

文：赵鹏

编辑制作：王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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