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评 | 乐声见中华祖先之魂魄立在天地间

“创”，第35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昨晚（28日）开幕，冠以《中华创世神话主题原创作品》之名的音乐会主题颇有创意，显然达到了在历届主旨话题上如“中国，我可爱的母亲”“中华号角”“中国梦”“中国故事”“上海新梦”之成功刷新。而值得关注的是，“创世神话”音乐会并非以往的单曲同台，它实际上是一个由四个篇章八部作品构成的大型交响套曲整体，有“原初、砥砺、良夜、昌炽”四部分，分别根据中华八个创世神话故事“盘古开天、夸父逐日、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牛郎织女、嫦娥奔月、伶伦制乐、鼎定天下”写成，作品都是2018年特别委约新作，可以说是当下国家意志最高音乐水准的风貌展现。乐队由上海交响乐团出演，指挥张洁敏。

 音乐会开篇由上海音协主席、原上音院长许舒亚为低男中音与交响乐团而作的《盘古开天》，细碎的乐队声音营造出混沌感，低沉的男声贯穿吟唱出宽阔舒展的线条，音乐试图概括出中华祖先之魂魄立在天地间的态势。

“世”，之后是天津音乐学院院长徐昌俊《夸父传奇》管弦乐幻想序曲，音乐有一个由主和弦的上行四和五度构成的主旋律，成为英雄性支撑的元素，乐队充分展现宏大的乐思与音响，中间出现一些原始风的节奏型，偶现小提琴或竖琴的独奏段落，音乐不断展开，最后仿佛化蝶而去。原上音院长徐孟东为管弦乐队与合唱交响音诗《精卫填海》由弦乐与竖琴象征海水之动态开始，宽广主部主题与妙曼的副部主题形成对比，经过不同段落，音乐层层推进，再现时合唱加入，展现不屈不挠的精神内涵。《愚公移山》由上音作曲系教师陈牧声为钢琴、合唱与管弦乐队而创作，编制较别致，合唱曲调优美，唱词取自《诗经》之《小雅·南山有台》篇，反复唱着“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作曲家尽管说明是“借此寓意”，但在乐曲中愚公移山的内容只是传说。《牛郎织女》出自上音现任作曲系主任叶国辉之手，音乐写意，曲调唯美。

“神”，在本场音乐会中，黄霭琳和秦文琛的两部作品较为突出，传递出缥缈之“神”韵和悠远空灵之气息。黄霭琳出生在台湾，主要在奥地利求学及工作，目前担任奥地利音乐季艺术总监等多项工作，是奥地利著名作曲家比特·弗赫（Beat Furrer）的弟子，近两年活跃在中国大陆，《嫦娥奔月》是她为童声合唱团与交响乐队而写的新作，她通过特殊的声音组和织体线条塑造声音，并以“时间变奏”与“交响中的室内乐形式”等现代作曲技法将乐队揉捏和戏剧展开，童声的运用很有想象力，基于广东童谣《月光光》的曲调，音乐抽象而有场景感，呈现出不一般的神仙故事。《伶伦制乐》由毕业于上音、现在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任教的秦文琛，音乐一发声，感觉仿佛换了一个乐队，突然间空间回溯，运用东方的音律、五声相合，弦乐轻声自由拨奏、管乐运用特殊吹奏法、加强短笛的运用、找来源自泰国的捕鸟神器竹笛、大提琴和缓地拍奏琴体等等，人们被带入和美的凤凰与万鸟和鸣的远古意境，过程中音乐一直处于充满灵性的变化，虽然令我联想到梅西安鸟鸣音乐的生动，但是这是中国“伶伦”的鸟鸣集。

“话”，音乐会压轴曲目是上音作曲教授、上音教务处处长周湘林的《鼎定天下》，音乐巧妙地基于古琴曲古朴的《华胥引》旋律，合唱齐颂，乐声恢弘。

八部的作品充实着整场音乐会，对此类选题人们显然充满了期待，如果说我们对所谓英雄人物的描绘已经颇有经验的话，要用音乐描画一尊神或一处仙境并非易事，有些作品乍一听不差，再仔细体会很可能只勾勒到“人形”，是人在使劲或流汗，而非古神之造化。还有，话说是想让中国“作曲家用国际音乐语言交响乐讲述中国神话”，但在现当下中国的语境，很自然容易流于西化，有些地方能听到理查·斯特劳斯、肖斯塔科维奇、贝多芬、瓦格纳等的痕迹。因此，如何捕捉到无形的中国传统精神内涵，如何又不失现代性表达，如何达到自带仙气而不仅仅停留在赞颂上，如何用自己的语言演绎远古华夏之神话，我们很高兴从许舒亚、黄霭琳、秦文琛等人的作品中获得了一些思考答案。

作者：上海音乐学院副教授 粱晴

编辑：记者姜方

图片：祖忠人、记者叶辰亮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