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是从华大文工二团到的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宋雪茹阿姨(朱旭太太)的资格比朱旭叔叔老,是演剧二队的。朱旭兴趣广泛,好玩,家里的事自然是太太管得多些。“有次在日本演出,闹出这么档子事。演出前吃点心,散了戏才吃晚上的正餐。这几个酒友就扒拉些菜,拿到英若诚的屋里,开始抽烟喝酒侃大山,来劲儿了。喝着喝着,宾馆的消防人员就来叫门了。原来烟抽得太厉害,烟雾报警器就报警了。从此这帮人来了个内部规定,烟要轮着抽,不能一起冒。”
【晚饭没有酒,小朱旭就不干了】
说到喝酒,朱旭的酒史太长了。他出身于东北军人家庭,父亲是张学良的旧部,和吕正操是同学。他1930年生于沈阳,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撤往关内。他家孩子多,两哥哥一姐姐。这一大家子人跟着军队走很麻烦,家里就把他交给个老伙夫,也叫“大师傅”。晚上大师傅有牌局,小朱旭老不睡觉影响他的聚会,于是在晚饭时,大师傅用筷子蘸些酒给他嘬,小朱旭吃了酒就睡着了。以后只要晚饭没酒,小朱旭就不干了。这是大师傅的一个牌友告诉他的。
史家胡同56号院原来是一座大宅院,前门在干面胡同,一个三进四合院,穿过海棠院是后花园。北京人艺搬进去办公后,新盖了排练场和宿舍楼,将大门改在了史家胡同。当时一号楼的位置是很讲究的带回廊的四合院,还有藤萝架。朱旭家原先住的屋是南房,跨院有佛堂,有假山石的花园。朱旭叔叔和林连昆叔叔是剧院体育运动委员会的负责人,他们看上了这个花园,组织全院的人利用休假时间劳动,平出了个小运动场。十几年后,响应“深挖洞,广积粮”在此挖防空洞时,人们老是铲不动,原来底下都是当初平运动场时埋的石头。于是他们找到朱旭问他当年石头埋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去了,朱旭根本讲不出来,只好指这指那地挖。
朱旭曾告诉后辈:“北京人艺有一个传统,就是体验生活。在成立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之前演戏就要体验生活,不了解要表现的人物和他们的生活,怎么表演呢?比如他演《屠夫》《蜕变》这样的戏,他又是怎么体验的呢?那些大段大段如同涌出的独白成了他的经典瞬间,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朱旭有生之年曾经说过,舞台艺术的借鉴作用。他说他的父亲上讲武堂,带着一家老小从东北到北京后,就住在小鹁鸽胡同。吕正操到家里看过父亲,他告诉我父亲:我抗日去了,你家孩子多,出不去。他拉着队伍就走了。我父亲比他们大十几岁,瞒着年龄上的张作霖的讲武堂,这一班只有我父亲有家室,其他同僚都是小年轻,休息日想打牙祭都到我母亲这来,一来二去就很熟了。
【太太为什么看上我?我自然有我吸引人的地方】
朱旭为人极幽默。自《悭吝人》《女店员》后,朱旭因他的诙谐竟成演喜剧的专业户了。
《结婚之前》剧照(摄于1964年),(左起)朱旭饰杨老二
《悭吝人》剧照(摄于1959年),(前排左起)朱旭饰雅克
在北京人艺的大院里,在朱旭曾与后来成了腕儿的这些孩子们打在一起,玩在一起,与孩子们轻松自在地讲故事,并在舞台艺术上寻求共鸣。以朱旭为代表的老艺术家们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们没有以明星大腕自居,而是愿意干任何与艺术有关的事。这是他们这代人的可爱之处,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这一代艺术家们的对艺术的态度与追求。曾经有人问宋雪茹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听说您当年是‘人艺三大美人’之一,您一定有许多追求者,可怎么看上了资历比你浅、又瘦又高还结巴的朱旭了呢?”
宋雪茹阿姨愣了一下,但是坐在她身后沙发上的朱旭依然用他特有的幽默语调替她回答,只见他一脸严肃,此时有点小结巴:“那......那我自然有我吸引人的地方......哈哈哈......”他头一抬,身体向后一仰,开心地笑了。
部分内容整理自《一棵菜:我眼中的北京人艺》方子春 / 宋苗 著,中信出版集团版
作者:陈熙涵
编辑:陈熙涵
责任编辑:王磊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