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戏剧《茶花女》,文本中的台词已不是剧场中唯一重要的元素
上海大剧院20周年庆典系列演出邀请到法国巴黎北方剧院带来的作品《茶花女》,在宣传上定义为音乐戏剧《茶花女》,导演为本杰明·拉扎尔。大多数人都知道歌剧的《茶花女》版本,这部取材于小仲马的著名小说改编成的歌剧是意大利浪漫主义作曲家威尔第的作品,这部作品也是世界歌剧史上最卖座的经典作品之一,同时,它还是新中国上演的第一部西洋歌剧。
所以中国观众对于这部歌剧还是较为熟悉的,比如歌剧版本中的《祝酒歌》的旋律大家耳熟能详。而此次大剧院上演的音乐戏剧版本《茶花女》,着实让人惊喜。在这一版本中可以看到西方当代剧场艺术对于歌剧艺术的影响。
音乐戏剧,就是在作品中将语言,声音和音乐互相融合。三者元素缺一不可。玛丽亚·谢弗索娃在《罗伯特·威尔逊:方法与作品》中将音乐戏剧大致分为四类:先锋歌剧,宫廷歌剧,民谣-摇滚,以及有别于轻歌剧和其他音乐剧的所谓“大歌剧”。此次版本的《茶花女》应属于先锋歌剧。
导演本杰明·拉扎尔将经典作品重新进行了解读,并深谙剧场艺术的要髓——如何去呈现文本,我们与文本之间的关系反映,采取何种表演方式?当本杰明·拉扎尔有了答案后,舞美,灯光,服装设计,演员的表演一切元素都体现了导演对于西方当代剧场艺术的美学追求。
首先是文本的消解: 文本中的台词已经不是剧场中唯一重要的元素,它与剧场其他因素——音乐,肢体,灯光,舞美等均是剧场艺术的组成部分。文本霸权地位的消解也使得戏剧与剧场的的本质变化清晰明了。此版《茶花女》中,演出从一开始不再注重原剧的线性完整叙事,打乱时空顺序,产生二元对立效果。(如在男女主人公第一次拥吻后直接接到了原剧结尾,阿尔弗莱德亲吻想象中的躺在坟墓中维奥莱塔的尸体)。
接下来的表演中台词,诗歌,咏叹调均在人物表演中穿插,词语成为剧场中声响的一部分。用这样的手段迫使观众积极参与到整个声响信息的解读中,而不再关注于日常生活的语言规范,让观众用个人的创造力去形成意义。把观众的主动参与提高到剧场艺术的关键一步。演出是在表演者与观众之间发生的。是二者在舞台空间内的意义生成。
间离性:此剧中将一般置于乐池的乐队直接放在舞台上进行表演。没有了指挥,乐手完成音乐叙事的同时担任角色与主要演员形成人物关系。(如在序幕的乐手们既担任了伴奏又作为维奥莱特请来进入欢乐场的众男女,圆号手也扮演了男爵一角。还有乐手担任了“检场人”的角色)还有序幕中照向观众席的手电筒,就如机关枪一般让观众产生不适。而每一幕的结尾都运用了间离效果。
如二幕结尾时检场人将白色纱布缓慢落下,字幕显示的是维奥莱塔死后公开拍卖物品的金额,这样又是再一次打破时空顺序,目的就在于打断在舞台上创造虚幻的美好,让观众的意识不得不中断,强迫观众意识到人物的命运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社会中的那块铁,间离感产生的时刻就是要把观众这种震惊无限扩大。
空间性:空间被赋予意义,并且现场生成空间。我们所熟知的强调等级化的戏剧空间不再存在,(比如演员身体位置的朝向,剧中所有乐手时而躺时而卧)。舞台上所有的点都可以是焦点。再次强调观众的主动观看,让观众自己去决定观看哪里,再将这些自由选择的空间信息构成意义。(如在序幕的众人狂欢场面,演员利用手电筒的光现场制造多个变化焦点)。
还有父亲与薇奥莱塔对峙的场面,众多乐手都在同一空间中,或坐,或站,或睡觉,或进行伴奏,也再次在空间中加强间离感,迫使观众也如在台上的乐手一样,见证人物命运的起伏变化。
观众不再能躲在舒适的座椅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偷窥着,旁观着,而是必须主动变成思想或行动的参与者,并唤起自身在现实社会角色中的震惊与反思。
“也许上帝会原谅你,但社会就是一块铁”。是吗?!
作者:陶斯婕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卫中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演出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