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像画出了国门 苏楠：“我还是最爱街头”

【编者按】盛夏的下午，静安公园门口。萨克斯演奏艺人华俊配合着伴奏投入地演奏，一曲结束，掌声响起，脸上已渗出汗珠的华俊对着鼓掌的路人微笑致谢；街头画像艺人苏楠的对面正坐着一位长发齐腰的女青年，简单几笔，女青年的样貌就勾勒出来，站在身后的路人频频点头，发出“真像”的赞叹。

在上海，他们是持证上岗的街头艺人。他们作为第二批街头艺人已经正式上岗近两个月，他们有了固定的演出场所，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有了粉丝，更有了自信。

1998年入行，走过国内很多地方，在马来西亚街头表演也得心应手，他说最爱的永远是街头……下面是街头艺人苏楠的故事。

图说：静安公园门前是街头艺人们固定演出的场所之一。新民晚报新民网 萧君玮 摄

【新民网·独家报道】苏楠在街头绘画的生涯超过15年，但父母至今仍说不出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和“画画”有关，倒是村里人出奇地一致，都叫他“画家”。没把握家人和乡亲能完全理解“街头职业画像师”，所以苏楠也从没向他们解释过。

现在，他是上海持证街头艺人中唯一一位画像艺人。

图说：苏楠和他的人像画总能吸引路人的目光。新民晚报新民网 萧君玮 摄

申城盛夏，工作日的下午2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刻正慢慢接近。静安公园门前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苏楠和吹萨克斯的艺人背对背表演。苏楠手中的碳棒时快时慢地移动，在纸上留下或轻或重的线条，一位中年女性的样貌很快被勾勒出来。握碳棒的指尖有些发黑了。

有些路人放慢脚步，对摆放在地上的画作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的人停下来站在苏楠身后默默地看。

1998年入行，苏楠算得上较早一批在城市街头打拼的画像艺人。留长发，常穿T恤和口袋特别多的休闲裤，都是自那时起留下的“符号”。

图说：苏楠说，他的画技大多是多年摸索，跟街头艺人在一起，也相互学习和切磋。新民晚报新民网 萧君玮

上初中时，苏楠迷上了画画，课本上的空白几乎都被他画满了。而最终令他在中专时放弃毕业后收入稳定的电子技术专业，走上求学美术和街头画像之路的，都源自一次偶遇。他在南宁街头看到一位残疾父亲以街头画像为生养活孩子，深受感动也颇为震撼：街头画像不是乞讨，是在靠自己的双手和技艺创造生活，那种自由的状态也让他向往。

苏楠至今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出摊的日期：1998年6月18日。在当时桂林最繁华的百货商场，他有样学样，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摆在面前。一群来旅游的武汉大学生是第一个找他画像的。因为底气不足，他没收钱，直接送上画像。那之后多年，苏楠每次去武汉总还会跟这几位大学生再聚聚。

桂林曾一度形成街头画像一条街，百余米的马路上有十几个人摆摊画像，都穿着差不多的黑色衣服。苏楠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候街头画像跟摆摊小贩没有两样，城管一来，我们夹着东西就跑。”摊位时常被冲，收入不稳定，他不得不做起了其他工作，保安、厨师、饭店采购员，下班后再出摊画像。

再后来，苏楠还去过深圳、珠海等地。那时街头画像蔚然成风，他也有过固定表演的摊位，却始终喜欢街头的感觉：每天坐在对面等待画像的人都是陌生的，他们有的始终默不作声，有的一直诉说苦恼，却笑着离开，“我只是默默地听着，专心作画，不搭话”。

人来人往中，他结交了很多画友，也教过不少徒弟。当年一起“打游击”几个画友也刚刚在深圳成为首批持证街头艺人。

图说：这是苏楠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在马来西亚表演，一群小朋友看他画画，眼神十分专注。被采访者供图

2011年，苏楠受邀到马来西亚、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做街头艺人。在那里，他感受到作为街头艺人是被尊重、被喜爱、被崇拜的，他喜欢人们看他作画时那些专注的眼神。逐渐地，他有不少回头客和粉丝，时常介绍朋友来找他画像。“什么时候在国内也能有这样的氛围就好了！”苏楠时常这样想。

再回国内是2013年底。苏楠受朋友之邀第一次来到上海，在繁华的商业街表演作画。现在他住在朱家角古镇，一边在老街画像，一边网络接单画照片，收入不错，却也不稳定。而直到重新回到街头持证上岗，他才找到期待已久的感觉：自信！

对苏楠来说，通过层层考核，拿到上海市演出行业协会颁发的艺人许可证是对他多年街头画像技艺的认可。从5月份街头艺人实习开始，常有路人停下来想跟他交流或切磋画技，也有人专程拿着照片请他画像，几天之内微信里一下子多出百余个新粉丝，苏楠更有信心了。不用时刻担心被驱赶，他也更安心。

苏楠说，他也在适应持证艺人的节奏。街头艺人采取排班制，哪怕单程需要2个小时，妻子也支持他有时间尽量多来。苏楠对画作负责，也对承诺负责。上岗之初，每位艺人都与演出行业协会签订“不定价、不销售、不乞讨”等14项街头艺人上岗守则，但“不销售”“不定价”对大多数路人还是个新理念，面对询问“多少钱”的路人，苏楠会解释“不卖的”，“喜欢就坐下来我给你画一幅，钱随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