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全A优等生班带成摇滚乐队,家长还对老师竖起大拇指。这所“学校”为何红遍欧美?
一个被踢出乐队、被老板辞退、连房租都交不上的“失败中年”杜威·费恩,在高额代课费的诱惑下,冒充朋友进入私立学校当老师。他不懂自然科学、不懂文学历史,本来只想放学生自习混点工资。没想到,意外发现了学生的音乐天赋。为了实现自己的摇滚梦,杜威把一班全A成绩的优等生,带成了摇滚乐手,参加乐队比赛……
由2003年同名电影改编的音乐剧《摇滚学校》,正在全球巡演,在英国、美国和澳大利亚巡演后,明年2月也将来到中国。作为音乐剧大师安德鲁·韦伯的最新力作,剧情简介恐怕却要让有些家长犹豫。这么“不走寻常路”,适合带着孩子一起看吗?
元旦前夕,对正在墨尔本巡演的《摇滚学校》主创团队进行了一次探班专访。墨尔本街头广告、公交巴士上不时都能看到演出海报,场场演出几乎都座无虚席。有外媒形容演出给观众带来的,“是钱能买到最愉悦的几个小时。”
培养像故事里一样的孩子
“因为快到圣诞节了,很多祖父母都会带着孙子孙女来看,作为圣诞礼物。”导演Leah Howard说。执导履历中有长长一串电视节目和剧场作品,《摇滚学校》仍是她参与过的项目中,非常特殊的作品。
为什么澳大利亚的爷爷奶奶们,会带年幼的孩子来看一部这样的音乐剧?
正如韦伯最初将《摇滚学校》电影改编成音乐剧的初衷:“培养像故事里一样,能进行如此精彩表演的孩子。”
相比《玛蒂尔达》《舞出我天地》等以儿童为主角的音乐剧,《摇滚学校》里的小演员们同样唱歌跳舞,但他们更要自己演奏乐器、组成乐队、完成几乎整场演出。
“这部音乐剧最大的亮点就是,完全释放了孩子们的能量。剧末最后几首歌,我们所有的乐队成员都会站起来给孩子鼓掌,向观众展示我们没有在台下伴奏,观众听到的乐声都来自台上孩子们实时的演出。”音乐总监Mark Chamberlain透露。
孩子能够自己伴奏、自己演唱,参加摇滚乐队比赛,甚至完成一部音乐剧吗?即使看过电影,很多观众都会以为这是剧情的夸张。但韦伯把它变成了现实。原先学习古典乐器的孩子们真的像电影里那样,一一掌握了贝斯、架子鼓、电吉他……“与其说我教他们摇滚,不如说是孩子们教我怎么玩乐器。”男主角杜威的扮演者Brent Hill说,这些小演员只有9到13岁。
“故事有一些荒诞的喜剧情节,没有给我带来特别的共鸣,”纽约WNBC电视台有记者挑剔地评价,“然而我不会忘记那些才华横溢的小天才们带来的美好氛围。”
“我们一共有36个孩子轮流出演,每12个孩子一组。我最喜欢的一段音乐时演出最后一首歌时吉他手‘Zack’的solo,吉他比有些演Zack的孩子还高,有的孩子就会抬起一条腿把吉他搁膝盖上,有的‘Zack’则会坐下来弹……”Mark表示,孩子们个性化的即兴演奏,能在每场演出都给观众带来新鲜感。
当然,《摇滚学校》对儿童演员的要求很高,不仅要求在舞台上又唱又跳、演奏乐器,还要兼职“场工”,在场景切换时帮忙迅速移动布景道具,固定一些课桌椅的机关,保证跳上跳下时其他演员的安全。
“面试的时候,来了500多个孩子,很多孩子个子还没有乐器高,”Mark透露。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成年人都免不了紧张,孩子们却呈现出了令人敬佩的专业素质,从来没有出过事故。“即使他们很紧张,也能让观众看上去觉得很放松。”
这些孩子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家长愿意聆听孩子的声音
随机采访的几位儿童演员,无不展示出了良好的学识和教养:这些孩子从五六岁就开始学习声乐、古典乐器;按照父母的要求,循规蹈矩地完成课业……剧中私立学校环境呈现的,某种程度上就是他们真实的生活。在排练歌曲《If only you would listen》时,不止一个孩子说,经常觉得如果父母愿意听听我的声音就好了,我会变得更有动力……
排练几个月后,很多孩子个性发生的变化,让家长感到惊讶。这也是韦伯最初被《摇滚学校》故事吸引的地方:音乐对人生的变革力量。或许是音乐剧这个“疯玩”的舞台上释放的个性,让他们更加开朗阳光。不过,韦伯也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相比于《摇滚学校》电影把故事做成以杜威为主角的喜剧,我更希望在音乐剧中,探索杜威学生们的故事,尤其是孩子们和家长的关系。”
“所有养育孩子的父母,肯定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是最优秀的。但我想,尊重孩子们作为个体的想法也很重要。”Mark说。
觉得自己不酷、不受人欢迎的孩子,或多或少都能从这个“书呆子逆袭”的故事里得到鼓舞。在“摇滚学校”乐队中,即使不会乐器的学生也能找到自己的角色:“技术宅”负责舞美灯光,酷爱时尚的男孩负责设计演出服,装腔作势的“小大人”成了乐队经理,强势的“孩子玩”成了安保负责人,而害羞的塔米卡最终也放声独唱……孩子们把自己真实的个性带入了角色,音乐剧也让他们唱出真正的感受。
导演表示,这部音乐剧没有所谓的“配角”,每一个孩子都是主角。摇滚乐现场强大的热情和感染力,则让观众更有机会重新观察、审视与孩子的关系。
韦伯为《摇滚学校》在电影配乐之外,写了十几首新歌。这些气质迥异于《猫》《歌剧魅影》甚至《万世巨星》的乐曲,没有了经典的小提琴和管弦乐队配置,用吉他和电音带来了破坏和颠覆,也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新可能。长大了的成年人,会想起他们的青葱岁月,哪怕第二天还要继续日复一日地重复工作。也许他们会愿意考虑,我的孩子是否可能不一样?
音乐的意义是享受美好,而并非赢得比赛
《摇滚学校》的墨尔本演出时,激动人心的摇滚乐曲《Stick It to the Man》安可结束,散场时响起的,是女校长Rosalie怀旧而略带伤感的内心独白《Where Did the Rock Go?》(摇滚都去哪了)。
唱着校歌出场时,观众谁也不会想到人人望而生畏的校长,也是摇滚乐爱好者。“一年年我越来越忙,那些歌谣仍在传颂,我却无法停下聆听……我血液里涌动的鼓点都去哪了?什么时候数据占满了视线?它们都走了,我的生活还剩什么?”从热爱生活的少女到死板教条的的中年校长,Rosalie自我意识的突然觉醒,是剧中为数不多让所有观众都沉默的时刻。
成年观众多少能理解她的无奈。该角色也让主旨在回归孩子自由快乐的天性之外,增加了一些深度。并非每个孩子都能成为摇滚明星,如果最终要回归平凡生活,那么曾经的音乐经历对他们来说又意义何在呢?
音乐剧中出演杜威的Brent Hill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出演过《Once》《摇滚年代》等多部音乐剧。几乎每一次,他都扮演失败的乐手:“高中的时候,我和朋友们组了一支摇滚乐队,叫‘禁止右转’,在衣服帽子上印满了‘禁止右转’的路标。”
“我们当时一心想代表澳大利亚,还拍了MV,所有乐队成员都走在澳大利亚的沙滩上、眺望大海……当时觉得酷极了,还参加了乐队比赛,结果落选了。现在回想起来很傻,父母还觉得,没有获胜肯定是有黑幕!”
Brent的乐队没有像“摇滚学校”一样红起来,但他说,“音乐就是享受美好,这才是它真正的意义所在,而不是赢得比赛。我们度过了很愉快的时光。”
采访将近结束时,笔者告诉导演,中国的观众可能和澳大利亚的不太一样,大多是望子成龙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起看剧。
导演说:“噢,没关系,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祖父母。”
作者:吴钰
图片来源:主办方供图
编辑:吴钰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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