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名医丨 季光：要做点亮中医药光明的人
编者按
30年的银蛇奖，走出7名院士，更有一大批杰出的首席科学家、学科带头人、著名教授，有的人还转型为管理者，成为高校校长、各大医院的院长、各级政府部门的当家人……
银蛇奖成为他们发展道路上的一个重要台阶。作为银蛇奖发起单位之一，《报》App开设“沪上名医”专栏，选登银蛇奖得主的精彩故事、奋斗人生。
采访季光时，他领衔的团队刚获得11个项目的国家自然基金资助，对于屡获国家级项目资助的季光来说，没有什么比今年中医脾胃病研究所的同事和学生的出色表现更令他鼓舞。
“当年带两块干馒头，一头扎进实验室”
从上小学到读博，季光一直成绩优异。1991年，他从江苏扬州医学院中医系中西医结合专业毕业，以当年考分第一的成绩，进入湖北中医学院，师从我国中西医结合肝病学科的奠基人之一、全国名中医王伯祥教授。“当年带着两块干馒头，一头扎进实验室，深夜才回宿舍，那些青葱岁月的理想，学生时代的豪情，穿透时光隧道，至今仍叩击着我的心灵。”在回忆校园生活时，季光更难忘王伯祥教授的殷殷师恩。王教授曾任中医药治疗慢性肝病国家科技攻关项目全国课题组组长，也是湖北省国家中 医肝病临床研究基地的创始人。“他成了照亮我成长之路的那束光。”
在导师的悉心指导下，季光选择了中医药调节免疫抗乙肝病毒这一学术领域的热点难点作为研究方向。在求学期间，他就引进建立了体外诱导干扰素检测技术、生物素显影点杂交技术、双抗体夹心酶联免疫技术，有力支持了复方中药通过抗病毒免疫治疗乙型肝炎的临床研究；同时从湖北黄陂麻鸭中分离得到乙肝病毒并复制鸭乙肝模型获得成功，为筛选抗乙肝病毒复方中药提供了实验模型，该实验项目完成后获得湖北省科技进步三等奖。
紧接着，季光转战上海中医药大学肝病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师从中医药领域首位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刘平教授和肝病名家洪嘉禾教授。他的博士论文，从当时争议最大、研究报告最少的肝实质细胞入手，创新性地提出“肝细胞在急性损伤状态 下，其自身胶原合成即启动”的论点，成为肝纤维化病理生理学的新发现。
1997年进入龙华医院工作后，季光大胆提出以酒精性肝病和脂肪肝为临床研究的突破口，得到肝科老主任、上海市名中医王育群教授的赞许支持。在季光的主持下，龙华医院牵头开展了酒精性肝病中医病理要素临床流行病学调查，为中医药治疗酒精性肝病寻求循证依据。季光在国内率先提出“湿热”和“瘀血”是酒精性肝病的基本病理要素，确立“清肝活血”为治疗法则，对酒精性肝病原有的“毒损肝络”病机学说进行有益的补充，研制的“清肝活血方”在临床上广泛应用。他负责起草的《酒精 性肝病中医药诊疗指南》成为中华中医药学会行业标准。
季光领衔的课题组先后建立了中医药防治酒精性肝病的实验技术体系，在论证 “瘀热”病机中寻找到多处新发现：发现清肝活血方的主要药效物质和PAI-1是其治疗酒精性肝纤维化的新靶标；发现PERK/eIF2α通路在酒精性肝纤维化大鼠肝细胞凋亡中的作用。这些发现研究，对提高中医药防治酒精性肝病的临床疗效和学术水平起到了关键作用。
▲季光与肝病研究项目组讨论实验结果
说起这些成绩，季光总是深情地说：“要感谢在我学习工作阶段精心指导我的三 位导师，他们不同的研究背景使我接受了不同领域的学术观点，进行肝炎、肝纤维化 到肝硬化的研究受益于中西医治肝的不同学派的影响。”
“一次诊疗就是一个作品”
季光把对医学科学的冷静探索与大医精诚的普救含灵作为终身追求。“一次诊疗就是一个作品，不但留给病人，也留给自己。”这是他对学生常说的一句话。
沪上一位知名音乐家患抑郁症，长期服药导致无食欲、便秘、失眠等严重的副作用，慕名到龙华医院找季光求医：“季大夫，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让我像正常人一 样吃一顿饭、睡一次觉、拉一次大便。”
季光仔细询问病史，边诊脉边带教博士研究生。学生进行望、闻、问、切后说： “病人口苦、便干、舌红、苔腻，属于肝经热盛证，用中药龙胆泻肝汤治疗。”他请学生用举法和按法重新诊察患者脉象，发现脉象举之有力，按之中空无力。“病人初 看属肝经热盛证，细察脉象虚弱无力，脉证不符。病程延年，阳虚才是病之根本。” 季光遂以温阳中药治疗，患者服药两周后神清气爽，食欲恢复，睡眠好转，大便顺畅，抑郁症未再发作。音乐家重新活跃在阔别的舞台。
▲中加联合脾胃病研究中心成立
“善为医者，行欲方而智欲圆，胆欲大而心欲小。”季光有一位叫Schmi的瑞典粉丝，胃脘冷痛、下肢水肿来就诊，病人之前做了许多检查未查出病因，吃了一大堆 药始终无效。在诊察病情后，季光抓住患者反复感冒的诱因，诊断为伤寒后肿满、瘀热在里，予以中药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和苓桂术甘汤治疗，患者迅速痊愈。有次路上偶遇，Schmi自豪地向朋友们介绍：“这就是神奇的中医季博士。”生病看中医，已成为Schmi家庭的新习惯。
季光说：“一个好的医务工作者不但要精于医疗、教学和科研，还要身体力行地 推动疾病预防和健康保健。”他率先开设脂肪肝、肝硬化、脾胃系慢病等专病门诊； 自筹资金编制《脂肪肝患者饮食与运动指南》《肝硬化患者饮食宜忌》等科普读物， 免费向门诊患者赠阅；同时建立酒精性肝病脂肪肝中医药防治研究网络，以上海为中心，辐射江苏、浙江、安徽等地。考虑到外地患者一次次赶来看病不方便，他还主动 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E-mail邮箱，随时接受病患者的咨询。
季光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逐步形成“善用温阳”治疗肝病的学术特点。在传承前辈的学术思想和临证经验过程中，融合现代科学技术，创造性地将这一经典理论应用 到非酒精性脂肪肝的治疗实践。针对非酒精性脂肪肝具有患病率高、对全身代谢危害严重等特点，项目组以研究脂肪肝证候和病机为突破口，建立了以行为干预为基础，分阶段个体化治疗的新方案，经五省市十家医疗机构推广应用，获国内外专家的高度评价。
近年来，季光的研究团队通过万人队列研究，首次明确脾阳虚证在老年人群的流行规律及其与代谢性疾病的相关性。他们运用组学技术建立脾阳虚证的血液和尿液代谢谱，发现证候易感基因和表观遗传学基础，并证实非酒精性脂肪肝脾阳虚证是二型糖尿病的重要危险因素；他们发现经方苓桂术甘汤治疗非酒精性脂肪肝的作用靶点和途径，多组学联合分析确定苓桂术甘汤的调节通路。
“人要有梦想、情怀和豪情”
“越是在众声喧哗中，越要静得下心、沉得住气、稳得住神，才能做好学问。” 对季光重点突出、引经据典的讲课，他的博士生、龙华医院消化内镜室副主任医师柳涛记忆犹新：“初识季老师，是他为我们讲授《病毒性肝炎》课程时。老师穿着熨帖考究的白衬衫，一副近视眼镜衬托着酷帅的脸庞，他深入浅出、信手拈来的讲解，还穿插他丰富的临床经验，不仅深深吸引了我，还影响了我以后的成长道路。老师时常告诫我，要做一个技术扎实、有境界的医生。”
“成立脾胃病研究所、通过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三级实验室认证、入选上海市重中之重医学重点学科，这些成绩的取得无不凝聚着季老师的心血。”季光的学生、第15届银蛇奖得主张莉副研究员说，“无论是在学术遇到困扰，还是在家庭遭遇困难时， 老师都会给予细致点拨、耐心鼓励和无私帮助，激励我克服困难、迎接挑战。”
对于进入团队的新人，季光都会提出三个要求：学会分享、学会欣赏、耐得住寂寞。他甘为人梯、提携后学，密切关注每位成员的成长发展，为他们创造学习机会， 搭建学术平台。他培养的18位博士和博士后先后获得30个项目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其中6人入选上海市青年科技启明星、3人获上海市卫生系统银蛇奖；他领衔的团队中，3人在国家级专业委员会担任主委、副主委职务，主持了40余个国家重大科技专项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研发转化了3个国家级中药新药，发表了100余篇SCI论 文，主持编写了5项行业指导原则和专家共识。研究成果获得上海市科技进步奖、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技术进步奖等18项科技奖励。
“人要有梦想、有情怀，更要有干事业的豪情，学术总会回归科学本位，中医学也是如此，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你就是那个点亮中医药光明的人。”季光甘做追梦的领航人，由此成就了中医脾胃病学术史上的一段段佳话。
名医简介
季光
主任医师、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中医药大学党委副书记。兼任中华中医药学会健康管理分会主任委员、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消化病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中国医师协会中西医结合消化病专家委员会副主委、上海市中西医结合学会肝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入选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上海市领军人才、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等国家和部市级人才计划；以第一完成 人获得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部市级科技进步二等奖5项，研发并转让国家新药临床批件3项，主持编写行业指南5项。以通讯作者发表学术论文300余篇，其中SCI收录论文80余篇，他引2000余次。
《中医学》杂志主编，Journal of Integrative Medicine和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tegrative Medicine杂志副主编。获“国家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 家”称号；获上海市优秀医苑新星、上海市卫生局记大功1次等荣誉。
作者：朱慧华
编辑：朱颖婕
责任编辑：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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