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长宁以后,吃了十年日本料理。《孤独的美食家》里五郎那种轻微选择障碍,一直感同身受,你如果不是成天在仙霞古北逛来逛去,未必知道我在说什么。

晨读 | 日料与原生家庭-LMLPHP

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相反身体原来的很多问题,比如说胰腺、胆囊和肾脏的压力都消失不见,以至偶尔会考虑,晚年搬去东京养老。

我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三省吾身,之所以如此适应日料,大约和原生家庭的饮食习惯有关。父亲是军医,母亲是老师,双职工,两个人一开始,都不擅长做饭。母亲说过,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父亲曾经感慨,哦原来是可以在家里自己开伙的。因为他很早离家当兵,一直吃食堂,不太有下厨的概念。

全家搬到上海,生活稳定下来,双职工虽然忙碌,也要给孩子做饭,他们才逐渐学着去烹饪。食堂成了辅助,毕竟部队大院样样便捷。记得一年冬天,母亲胃痛,我踩着薄雪去食堂买馒头和土豆丝,那一天真冷啊,雪飘到地上立刻化了,半水半冰,沙堆覆着微微的白,四寂无声,似乎在另一个星球上,东西拿回家都冰凉了,难怪伤胃。本质上,父母和那些住弄堂的上海市民,生活模式迥异,烹饪造诣,仅限于把食材切小,弄熟,加上调料,这件事情肯定母亲做得比较好,她把调料、盐、酱油,安排得比较均匀,父亲粗放些,记得小时候吃蛋炒饭,会吃到小盐块儿,不均匀,一块咸一块淡,像后来久光超市卖的贵得离谱的德国饼干。现在要是吃到调不匀味道的菜式,会觉得:啊,有那么一点亲切。

医生家庭,调味平平,饮食开销却很费,父母很少有认真还价的技巧,另外,特别注重营养学,杜绝外食,避免摄入过多的脂肪和高糖,所以我从小吃的,抛开料理水准不谈,内质其实和日本料理如出一辙。2000年来,日本料理口味非常轻清,岛国地理历史环境,包括其他一些原因,明治维新以前,他们从上到下,各个阶层,很少接触肉类,京都料理至今还保持着一些中古的痕迹。

不论吃饭,还是别的,我是个死硬的,坚持轻口味的人,那个别人挂在嘴上的“硬核”,在我的字典里被修正液涂盖到不能辨认,像一层将融未融的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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