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日报告新增病例近17万例,累积病例突破1353万例。短短数日就确诊100万例的印度,疫情正在迅速恶化。一些印度人将希望寄托在新冠疫苗上,毕竟,身在疫苗大国以及全世界最大的新冠疫苗输出国,求一剂疫苗总不该是难事。

但他们发现,事情远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宣扬“疫苗友谊” 意在彰显实力

早在去年4月,印度总理莫迪就从疫情中看到了“先机”,表示“印度要成为后疫情时代跨国供应链的全球神经中心”。5个月后,在新冠疫苗尚在研发之时,莫迪又在联合国为本国制药业高调宣传,历数印度为150多个国家提供基本药物,承诺“印度的疫苗生产和交付能力将帮助人类抗击这场危机”。

今年1月中旬,当印度雄心勃勃开始“世界最大规模”新冠疫苗接种计划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海外,一场在社交媒体上打着“疫苗友谊”标签、声势浩大的疫苗输出运动正在展开。

不丹王国成为第一个收到牛津-阿斯利康新冠疫苗的印度邻国,其次是尼泊尔、孟加拉国、马尔代夫、缅甸。印度还向非洲承诺1000万剂疫苗,向联合国卫生工作者承诺100万剂。在英国伦敦国王学院国际关系教授潘特看来,从新冠大流行开始,印度似乎就在刻意将自己塑造成负责任的全球利益相关者,是全球治理和全球卫生状况的重要组成部分。

新民环球丨大搞疫苗外交 印度疫苗告急-LMLPHP

图说:印度民众接受新冠病毒检测。 GJ图

数据显示,截至2月下旬,印度已向全球出口约3600万剂新冠疫苗,其中20%为无偿捐赠。印度血清研究所生产的牛津-阿斯利康疫苗,更是世卫组织COVAX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截至3月中旬,根据印度外长苏杰生的说法,印度共向72个国家提供新冠疫苗。

当然,印度如此热衷于“疫苗友谊”,并不只是因为看中拓展印度医疗行业国际市场的机会,彰显“印度制造”实力才是根本用意。“我们作为‘世界药房’的声誉得到了加强,‘印度制造’的理念也同样如此。”苏杰生曾明确说道。

潘特指出,近年来中国与地区国家友好合作不断深化,令与南亚国家关系不睦的印度心生焦虑,借捐赠疫苗释放善意,显然可以改善周边关系。而一些国家对中国产新冠疫苗的不公正对待,也让印度看到了“插足”的契机。

在3月“四国机制”峰会上,印度更是获得了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的支持,三国出钱,印度出力,将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新冠疫苗视作同中国竞争的武器。

企业产量有限 国内库存不足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距离。尽管印度血清研究所信誓旦旦要提高产量,助力政府的“疫苗友谊”,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本月初,印度血清研究所首席执行官普纳瓦拉表示,由于美国禁止过滤器、细胞培养基、化学品等关键物品出口,以及玻璃药瓶、瓶塞等物资短缺,血清研究所的疫苗产能正面临巨大压力。“事实上,我们无法向每一个印度人供应疫苗。”

放下“疫苗友谊”的外交谋划,当下本国严峻的疫情以及赶不上计划的疫苗接种,似乎才是真正需要印度政府积极重视和面对的现实。

本月以来印度平均每天报告9万例病例,12日新增病例更是高达16.8万例,累计病例超过1352万例。目前,印度已超过巴西,再度成为全球疫情第二严重的国家。

而就在上周,一名印度政府官员在新闻发布会上称,印度的疫苗接种运动将“充满活力”地继续下去。但现实是,截至7日,印度仅完成约8500万剂次疫苗接种,远远落后于之前设定的目标,即到8月为3亿人接种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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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孟买一家大型疫苗接种中心因疫苗短缺暂时关闭。 GJ图

问题并不在于接种速度跟不上,而在于库存。

“由于库存不足,BKC新冠疫苗接种中心暂时无法运转,直至接到进一步通知。”当辛杰9日带着六十多岁的父母赶到孟买的一家疫苗接种中心时,紧闭的大门上贴着这样的告示。

被“放鸽子”的不只辛杰一人,当天孟买有约100家疫苗接种中心暂停运营,全印度至少有6个邦报告疫苗短缺。东部的奥里萨邦上周关闭了700家疫苗接种点,并表示即便是依旧开门的接种中心,疫苗库存也只够撑两天。

政府一面大张旗鼓向海外输送疫苗,一面否认国内疫苗短缺,但残酷的现实是:国内疫情严峻,民众无疫苗可打。缺医少药,正成为“全球药房”印度不可思议的“痛点”。

夸大外交影响 只是自欺欺人

一名印度读者致信新加坡《南华早报》算了一笔账:即使印度设法达到每天为100万人接种疫苗的目标,也仍需要3.8年才能给所有印度人接种。

可是,即便国内对疫苗的需求如此迫切,印度政府依然不愿意放慢对外出口疫苗的脚步。有数据显示,印度出口的新冠疫苗剂量是留在国内的3倍。

总部设在德里的智库“观察家研究基金会”公共卫生计划负责人库里安表示,印度政府向国外提供如此多的疫苗,正在国内产生巨大的政治风险。与其在海外下功夫,倒不如将注意力更多放到国内。

更令印度民众不满的是,即便冒着本国民众感染的风险将疫苗送出国门,似乎也并不见得能够为印度外交谋得多少益处。

潘特并不认为“疫苗友谊”能够成为帮助印度改善周边关系的“游戏规则改变者”,“从长远来看,印度的邻近小国会在中印之间保持平衡,那才是符合它们利益的做法”。更何况,中国并没有搞疫苗外交的狭隘想法,要借着向全球各国提供公共产品与中国一争高下,印度恐怕是想多了。

“一旦新冠大流行过去,传统的权力因素很可能回到中心舞台,这意味着印度仍将需要在很多方面追赶西方世界和中国。”位于新德里郊外的纳达尔大学国际关系学副教授雅各布也认为,从大局看,印度更不应当自欺欺人,夸大“疫苗友谊”的长期影响。

文/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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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药房”印度加足马力生产

生产的仿制药占全球的20%,疫苗占62%,联合国采购的疫苗中约六到八成来自这个国家,印度素来有着“全球药房”的称号。私营的印度血清研究所成立于1966年,以每年15亿剂疫苗产量和均价仅50美分的低廉价格,成为全球最大的疫苗生产商。

在印度西部城市浦那,从市中心到郊区,到处都能见到血清研究所的工厂。工厂车间里,每分钟有5000个灌装好新冠疫苗的玻璃药瓶从流水线传送带上下来。从欧洲进口、作为腺病毒载体的胚胎细胞装在不锈钢大桶里,每个桶价值高达400万美元。仓库大门打开,货架上摆放着多达7000万剂新冠疫苗。

印度血清研究所3月曾宣称,到4月该研究所生产的牛津-阿斯利康疫苗产量将提高到每月1亿剂,到年底将超过10亿剂。研究所还在努力开发自己的新冠疫苗,希望可以和印度其他几家疫苗生产商一起,协助印度政府在国内发起大规模疫苗接种的同时,也向他国捐赠或出售疫苗。

在新冠疫苗尚未研发成功之时,印度就向大约100个国家提供羟氯喹和扑热息痛用于治疗新冠肺炎,并向约90个国家出口其他药物、试剂盒以及设备。在牛津-阿斯利康疫苗获批之前,印度血清研究所负责人博纳瓦拉就决定接手生产该疫苗,即便这是一场价值10亿美元的赌注。

去年5月,一个小包裹从英国牛津大学快递到印度血清研究所,里面是一个装有新冠疫苗成分、容量仅为1毫升的小瓶子。去年12月,当世界各国还在考虑是否对牛津-阿斯利康疫苗给予紧急授权时,印度血清研究所已经准备好出口该疫苗。

此外,印度的巴拉特生物技术公司也在为本土疫苗的研发努力追赶,目标是每年生产2亿剂。

鉴于有着这两家产能巨大的印度主力企业,有预测显示,到今年年底印度有望生产超过35亿剂新冠疫苗,仅次于40亿剂产量的美国,成为全球第二大新冠疫苗生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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