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蟾逸夫舞台演出《杜鹃山》前夕,史依弘收到了一盆杜鹃花。红艳艳的,热烈地开了满目,倒叫她想起,春天正是杜鹃花盛开的季节。从湘赣边界“穿越”到楚汉相争,她只休整了一天。4月29日到5月1日,《霸王别姬》《白蛇传》《锁麟囊》在上海大剧院上演,她继续当劳模。这三出传统戏里的女性形象,虞姬、白娘子、薛湘灵,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最后集大成于史依弘。

虞姬、白娘子、薛湘灵……史依弘在戏曲舞台上开出一朵“女人花”-LMLPHP

图说:演出海报 官方图

传承梅派,是一生的修行

作家毛尖是史依弘的粉丝,前一阵,她特地去看了《杜鹃山》的彩排。史依弘在场上一登场一亮嗓,毛尖恍惚了,好像那个时代被召唤回来了。有时候毛尖会想,唱戏的人真的是很幸福,一亮嗓就是国色天香,自己要是能像史依弘一样会唱戏,那是一个字都不会多写的。

“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幸福”,史依弘笑言,每一次惊艳亮相的背后都是汗水浇灌的,尤其是传统戏里,没有半点可以在舞台上偷工减料的东西。梅兰芳的《霸王别姬》是当年创作的一个高峰,有时候即使再怎么较劲,史依弘也觉得很难模仿到梅先生的功力,她穷其一生,都在追赶梅先生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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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史依弘在《霸王别姬》中 官方图

史依弘回忆,当年看梅兰芳的第一部彩色电影《生死恨》,因为是复原胶片的原因,画面上一直有雪花在飘。她很想捕捉梅先生的某一个停顿,比如说他的形态、坐姿,怎么吹一下蜡烛再转身回来,怎么也捕捉不到。她感慨:“不是像老师教你,眼睛往那儿看,手往那儿指,这些给你规定的,梅先生根本没有规定,他今天这么来,明天这么来,怎么来都是美的。” 这是几十年如一日在身上积累的技能在瞬间爆发。

史依弘认为,找不到任何特点,反而是梅派最大的特点。这些前辈创造的老戏,后学者能做的便是继续赋予它们生命力。“千万不能到了我们这一代戏不好看了,唱得也不灵了,技能也退化了,观众都不看了,我们就罪过了。进了博物馆,戏曲艺术就变成死的了。”史依弘心里一直有这份责任,时刻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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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史依弘在《锁麟囊》中 官方图

传统女性,可以很现代

影视剧里的虞姬,常常表现得愁云惨淡,满脸都是跟心爱男人告别的不舍。但史依弘不同,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很刚强的东西,不是要表现虞姬的那种恋生或者惨淡,反而表现的是自己对项羽有一种鼓励:我是不会贪生怕死的,更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最早开始,虞姬只是霸王身边的女人,好像“多声部”里面的一个声部。现在,霸王别姬变成了姬别霸王,虞姬成为主人公了,史依弘把女性的独立性给演绎出来了。毛尖眼里的史依弘,不仅是来告别霸王,更是她把霸王变成了虞姬的一个声部。尤其史依弘是武旦出身,舞剑也别有一种神色。虞姬就在这样的演绎过程中,成长得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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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史依弘在《杜鹃山》中 记者 郭新洋 摄

史依弘自己也在琢磨,这三个女性到底有哪些共同点,三个女性的身份、情感都是不一样的,共同点是她们主动的行为。虞姬是我以死来成全你,不拖累你,你再重启霸业,所以虞姬有成全之心,这就是她的一种主动;白蛇为爱而来,主动追求爱情,尽管许仙只是一个药铺的伙计,但白蛇自己就可以撑起一个家,这种大胆很具有现代性;薛湘灵慷慨赠囊,即使遭遇不幸,也未泯灭内心的善良,这又是一种人性之美。

很多人到了中年,才咂摸出一碗白米饭的好,戏曲的韵味也是如此,越品越绵长。毛尖曾评论道,京剧有一种公共性,尤其是梅派,可以让人在进化的链条上往前走一些,你可以在戏剧里看到中国美学的博大精深,也可以在一个个角色中找寻到更好的自己,柯湘如此,虞姬、白蛇、薛湘灵也是如此。

04-28 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