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冈山,有一种竹叫苦竹,苦竹没有毛竹那样修长匀称,亦比不上凤尾竹的婀娜多姿,它瘦瘦的不起眼,叶片绿中带黄。它的笋儿,更无法跟肥嫩的麻笋相提并论。苦笋细长细长的,只有拇指大小,还有一种特别的苦味,比苦瓜还苦,但苦笋质地脆嫩、色白,清香,回甜滑口,尤其以春末入夏出土的笋苞为佳。

甘苦自知,苦笋之味-LMLPHP

入夏,大山里溪水潺潺,竹香浮动,满山的笋拔节而出,肆意生长。苦笋也从土里蹿出,掰开小竹笋和苦笋的外皮,可以看到小竹笋是空心的,苦笋是实心的,如再尝味道,小竹笋宛如山泉般甘甜清雅,苦笋则味道苦涩。

扯苦笋要吃尽苦头,苦竹大多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林中几乎没有路,到处是荆棘野藤和蜈蚣百足,还有毒蛇出没,所以,采苦笋时,全身除了双眼外,头上要包头帕,手上要戴手套,衣袖裤筒也要用绳扎紧,从头到脚全要严严实实地捂着。

扯回苦笋,揉碎笋尖,分作两股,一股缠在右食指上旋转,随着手上下翻飞,笋壳去了一半,把另一半再缠在食指上三绕两转,娇嫩的笋肉露出来了,有的青绿,有的黄白,玉簪般可人,惹人爱怜。

宋代文学家、诗人苏东坡称赞苦笋“待得余甘回齿颊,已输岩蜜十发甜”;宋代另一大诗人陆游还亲自烹制笋,有诗曰:“薏实炊明珠,苦笋馔白玉……山深少盐酪,淡薄至味足。”

苦笋还可入药。李时珍《本草纲目》载“苦笋味苦甘寒,主治不睡、去面目及舌上热黄,消渴明目,解酒毒、除热气、益气力、利尿、下气化痰,理风热脚气,治出汗后伤风失音”,可见苦笋是医食俱佳的珍稀竹笋。

在缺油少盐的年代,老表吃冇油的小竹笋煮酸菜都吃怕了,便不敢再拿苦笋当佳肴。它的美名远扬还是这十年八年的事。日子过得滋润了,总想换换口味,于是苦笋上了桌上了席。苦笋焯水后无论炒食、凉拌、熬汤、烧火锅,都味甘鲜嫩。素炒的小竹笋,满盘翡翠绿,入口鲜嫩爽脆,渗出微微的苦。

井冈山老表喜欢吃苦笋,苦笋炒酸菜,苦笋炒鱼干,苦笋炒腊肉等,自己吃得美,便想把它弄到山外去,让山外的人也尝尝。这一尝可就一发不可收,吃刁了嘴的山外人对这深山之物赞不绝口。起初,一斤苦笋也就一斤米的价钱,而如今,它的身价已跟猪肉不相上下。

苦笋之味,犹如回顾人生:初入口时也许会感觉苦涩,难以下咽;待回味时,却让人体会到浓浓的甘甜。(袁晓赫)

05-14 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