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朝鲜停战谈判的实际负责人,他与金日成来往甚密,连其口味金日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LMLPHP

▲李克农与夫人

李克农和彭德怀,一文一武,一打一谈

李克农入朝后第一天,7月6日早晨,就见到了金日成。朝鲜人民军指挥所在大约离平壤东北50公里的地方。这里树木葱翠,幽静凉爽,隐蔽安全。

金日成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确切讲是吉林口音的中国话,和李克农一见面就十分亲热。他显然已收到了毛泽东发给他的电报。1951年7月4日,毛泽东给金日成的电报第一句话就是:“我方是此次谈判的主人。”而李克农是主持这次停战谈判的实际负责人,因此他是把李克农当做贵宾来接待的。

金日成和李克农由于工作上和历史上的原因,来往甚密,私交也不错。李克农和夫人赵瑛曾有一张身穿朝鲜民族服装的合影,这是在开城驻地拍摄的。那身做工考究的朝鲜服装,正是金日成送给李克农夫妇的礼物。后来朝鲜停战谈判结束,李克农回到北京,金日成每次到北京便要问到李克农,有时自己没有时间会见,便派人送去朝鲜泡菜到李宅,他连李克农喜欢吃又酸又辣的朝鲜泡菜这一点都很清楚。

李克农和金日成就一些具体问题进行了磋商。这次谈判中朝方面出席代表:首席代表朝鲜人民军大将南日、志愿军邓华和解方将军、人民军少将李相朝。

此刻接到毛泽东电报,指派柴成文以中校名义为志愿军联络官,因为三方联络官中最高官阶不得超过上校。这次谈判对外以人民军为主,而实际上朝鲜停战谈判的第一线由李克农主持,乔冠华协助。内部,李克农称“李队长”,乔冠华称“乔指导员”。李克农还任志愿军代表团党委书记。

开城的来凤庄自从1951年7月10日上午朝鲜停战谈判在这里举行以后,成了世人注目的热点。

那些日子,由李克农主持的集体会议一般是在上午10点钟召开,先由第一、二线的同志汇报当天的谈判情况。当时第一线是直接出面的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谈判代表南日、邓华等。第二线是乔冠华、柴成文。柴成文是联络官,别人不便离开时由他来往传递消息。第三线是在幕后坐镇的李克农,负责掌握全盘。情况介绍过后,再研究出现的新问题。李克农归纳后,就谈判中全局性问题再作阐述,讨论出具体方针策略,形成文字上报中央、金首相、彭老总。每天开会至凌晨,便有电报发向国内毛泽东、周恩来处。他们二位不看过朝鲜“克农台”发来的电报,商议以后发了回电是不会去就寝的。回电通常一个小时左右便可发回“克农台”,李克农看到了国内指示便对今天的谈判方案有了进一步确定。

有时来往文电每天多达十几份,电报内容十分丰富,大到谈判方针、外交策略,小到帐篷、食物、标点符号,事无巨细。国内有明确意见,实则是毛泽东一手指挥若定。

这个历史时期,毛泽东发给李克农的电文大约有几十万字之多。电文开头一般是这样写:“克农,并告金、彭:”

金是金日成,彭是彭德怀。

比如,关于更换谈判会址问题给李克农的电报。1951年10月3日。李克农同志并告金、彭:

关于更换谈判会议地址问题,经我们再三考虑认为目前还应采用你们原先的主张,拒绝敌人这项无理要求,并准备与敌人拖一时期。因为敌人目前的政策是拖,我急他不急是无用的,到了敌人真想解决问题时候,那时就可以扯拢了。因此,所拟复件,便可简单,对于未了事件的处理,既不取消,也暂不提,看敌人如何反映(应)。复件现附上,可于10月4日上午送出。北京拟在4日晚播。5日登报,平壤亦同时发表。毛泽东

李克农早在大革命时期就周旋于国民党和帮会组织之中,又多次担任办事处主任,和各种政治势力、各色人等打交道,有丰富的人际关系方面的经验,又有很高的谈判手腕。他忠实地执行党中央毛主席的谈判战略思想,又将这种指导思想和灵活的策略结合起来,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中随机应变,从现实出发处理各种棘手问题。

在朝鲜战争中的用人安排上,处处表现出毛泽东的精明之至,李克农和彭德怀,一文一武,一打一谈,“打的坚决打,谈的耐心谈”,如同毛泽东手中一柄得心应手的双刃利剑。

父亲病逝,李克农蓄须明志

李克农上任伊始,在第一次会议上就开宗明义:

“我们是为和平而来的,要把这个主张打出去,使它产生一种力量,也就是政策的威力。我们不要在会场上纠缠于枝节问题,主要是坚持三条原则:一、在互相协议的基础上,双方同时下令停止一切敌对军事行动。二、确定三八线为军事分界线,双方武装部队同时撤离三八线10公里,同时立即进行交换战俘的商谈。三、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撤退一切外国军队……”

同时,他也想到了需要提醒大家一个重要的问题。刚刚从厮杀的战场上来到会场上坐下来谈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克农反复叮嘱大家,“对于我们的同志来讲,我不担心哪位同志会在谈判中丧失立场,担心的还是多数同志年轻气盛,经不起人家的挑逗而冲动。”

李克农细心观察之后,在谈判对手中找到了一个活“教员”。他发现美方首席代表乔埃将军不仅是一个极端机灵的政客,还是一个谈判高手。他总是笑意挂在脸上,言词中寸土必争,并且在对手的连连逼问下方寸不乱,把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眨动得狡黠而又富有表情。

李克农对部下指着乔埃那瘦长的身影说:“想一想,我们能不能做到把对方的长处吸取过来,成为我们手中的武器。”

谈判不仅需要策略技巧,而且需要坚强的神经。谈判中有一个技巧就是“拖”,李克农这次可把“拖”的谈判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李克农在1951年12月28日1时关于第三项议程(机场建设问题)和第四项议程(交换战俘问题)小组谈判情况给毛泽东、金日成、彭德怀的电报中说,我们计划:(一)对于第三小组,如对方继续采取拖延政策,根本不讨论什么问题,则我亦不急。他提议休会我即同意休会,表示我们不怕拖;(二)对于第四小组,继续以四万四千战俘的问题和对方的所谓五万多战俘的问题对抗下去。对于对方第一次交来及第二次补交来的外俘下落的问题回答,我们觉得亦不必忙于交给他们。

两个半小时后,毛泽东即回电:李克农同志并告金、彭:

12月28日1时来电,两组简报及附件均悉。同意来电所述各点,并且不要怕拖,要准备再拖一个较长的时期才能解决问题。只要我们不怕拖,不性急,敌人就无所施其技了。

毛泽东

于是就出现了谈判桌上的沉默对峙战。

北京来的每份电报上几乎都留下了李克农潇洒刚劲的繁体字笔迹。但终于有一天,他的笔尖在一份电文上凝固了。

“家父病逝,望节哀。”

他大吃一惊,不知所措,泪水在心里翻滚,环顾左右,大家都沉浸在对眼前的谈判策划当中,他便把这份电报悄悄收了起来,又继续刚才的讨论,无论如何他无法回国奔丧了。

从此一直到返回家乡,素爱整洁的李克农没有刮过胡须,以此纪念父亲。

——摘自《李克农传奇》,新华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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