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改革者”马克龙，也会陷入法国“改革-抗议-妥协”的怪圈吗？

马克龙在凯旋门附近查看骚乱情况，“黄马甲”运动对他构成了一次严重的执政挑战。|视觉中国

持续发酵了三周的“黄马甲”运动给法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而上周六的游行更是将这一反对活动带到了一个新的高潮。抗议者甚至还爬上了凯旋门顶。这一举动的象征性意义十分严重：凯旋门不但是巴黎四大代表建筑之一，也是法国的象征。

在首次被抗议者占领之后，法国的警方和安全部门并没有做出及时的应对措施。针对抗议活动的应对失措，法国内政部长卡斯塔内将再次接受参议院的质询。而这次的质询很有可能变成单方面的质难，毕竟在上周三之后，上周六的游行和游行中的暴力行为愈演愈烈是可以预计得到的。因此作为国内安全主要负责人，卡斯塔内完全有足够时间做出预案。而从媒体公布的影像来看，警察所采取的反应甚至可以用“软弱”来形容。

究其原因，一方面，警察本身对于这次的抗议活动有着同情态度。作为普通人，他们也不赞成油价如此上涨，而只是受限于自己工作的特殊性，不得不站在了抗议者对立面。另一方面，部署失措也是原因之一。从整个游行来看，警察更多的是将其作为一次一般性的游行来处理，而且是凭借着一直以来处理游行活动的经验来处理这样一场游行。殊不知对于这场没有组织者的自发游行，并没有人能对抗议者加以限制。第一次面对这样没有组织者的抗议活动，可以说预案是准备不足的。而作为直接负责人，内政部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即将来临的质询很有可能带来马克龙政府的不稳定。在马克龙当选总统之后，总理菲利普已三次组阁，最近一次在一个多月之前。之前法国前内政部长科隆就马克龙的保镖殴打示威者一事接受参议院质询，随后就辞去了其内政部长的职位。内政部长的位置对于法国政府来说极为重要，但面对质询甚至质难，一个无党派的内政部长无法得到任何政党支持，而政府又必须有人为此次事件负责。因此，尽管这次游行抗议的对象是油价上涨，卡斯塔内仍将不得不承担起责任，很有可能为此引咎辞职，其所带来的则是菲利普被迫第四次组阁。在上任两年之内四次组阁，对于需要稳定的法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政府的不稳定，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反映了马克龙执政的不稳定。作为一个具有“非左非右”标签的总统，马克龙在参加竞选前才组建了自己的政党。其政党成员之前来自不同的政党派系。这一政党的最大特点就是其成员紧密地团结在马克龙身边。总统大选的胜利和国民议会选举的胜利更加剧了这样一种情况。对于马克龙来说，其优势在于他的意志就代表了政党的意志。然而，在不同意识形态下，因为马克龙而团结的成员在面对困难时，难免出现不满和动摇，这也是之前法国环境部长于洛辞职的原因之一。在改革再一次陷入困境之际，这样的矛盾是否会再次出现？

这一情况的另一个劣势就是，马克龙所带领的政府更像是“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虽然马克龙足够强势，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各位部长的执政能力并不能完全符合马克龙的要求，这也是政府在推行改革措施时，所受到的指责和抗议较其几位前任更为激烈的原因之一。而在各个部长人选上，具有丰富从政经验的人选并不多。这也显示了这样一个新组建的政党在某种程度上缺少人才。

如果不重新组阁，那接下来政府要面对的是不断高涨的民怨和继续推行改革措施之间的矛盾。而这一矛盾，从现任政府的组成上来看，并不具备在不作出妥协的情况下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一旦妥协，那必将令马克龙之前所树立的“坚定的改革者”的形象毁于一旦，而这也会让法国继续陷入到一直以来的“改革—抗议—妥协”的怪圈。但是，如果重新组阁，马克龙手里又有多少能够胜任部长的人选呢？至少从现在来看是不够的。并且，政府的不稳定以及其面临民众反对所体现出的强硬态势，不仅会危及明年的议会选举，也将对马克龙的政党带来巨大的冲击和不稳定性。

作者：薛晟（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法语系讲师）

编辑：王卓一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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