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知堂书话》新序(外二篇)

2015-09-14信息快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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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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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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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题记》

 

■钟叔河

《知堂书话》1985年编成,1986年岳麓书社初版;今年(2015)修订重编,新版仍交岳麓书社印行。前度刘郎今又来,可算物归原主,时间却已过去三十年了。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我从1949年始入职场学做编辑,到1979年重入职场再做编辑,云里雾里耗去三十年。《书话》初版精平装各印万部很快销完,接着陆续开印《自己的园地》《雨天的书》各种,印到《秉烛谈》戛然而止,至今又过去了三十年。俟河之清,人寿几何,真堪浩叹。

但我却还能够乐观,因为通过编书,我看到了文字的生命力,知道好书会比人活得精彩,活得久长。

《知堂书话》初版印行三年十个月之后,台北百川书局便出版了繁体字直排本,它便有了第二个版本。

第三个版本则是海南出版社1997年7月印行的。它增收了不少集外文,又把《知堂序跋》合在一起,篇幅大为扩充,装帧也讲究了;但书本太厚太重,却是美中不足。

2004年9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又出了《书话》和《序跋》分开的第四种版本。它印过不止一次,2011年还续约又印了一次;可惜校对不精,初印颇有错字,后来的印本才改正了一些,也没能改干净。

岳麓书社这一回,是它的第五个版本,也是我编的最后一个版本了。

书是供人阅读的,没有人读,书就死了。《知堂书话》三十年中印了五版,说明它一直有人要读,有强的生命力。这生命力,完全来自知堂的文字。知堂这些谈古今中外的书、谈人们读书生活的文章,确实能引人入胜,确实有撼动读者思想的力量,总使我读之不厌,编之忘倦。

知堂的文章明摆在这里,编者所做的不过是将其编辑起来供人阅览,实不足道。但编辑也得敬谨将事,认真进行。《书话》各版,编法均有所不同;最后这一版,面貌变化更大。这样做,无非是想把书编印得更好读一些,只怕事与愿违,端赖高明指教。止庵《知堂与“书话”》、赵普光《<知堂书话>的四种版本及其他》等大作中惠予的指教,本书多有受益,在此深表谢意。

人难活过三个三十年。周作人的父亲便只享年三十七岁,早已无人记得光绪时的绍兴秀才周凤仪了。周作人也只活了八十三岁,但只要《安得森的十之九》《阿丽思漫游奇境记》诸文还有人读,还在印行,知堂的名字便不会被忘记。此即是文字和书的一点为帝力所不及的力量,也是我八十五岁还能够乐观的原因。至于《书话》编得如何,好还是不好,比起来实在无关弘旨吧。

                      2015年6月20日乙未端午于长沙。

《知堂序跋》新序

《知堂序跋》这部书印行过好几版,每一版的编法均有所不同。

岳麓初版本分为五辑:一是本人著作的序跋,二是本人译作的序跋,三是他人著译的序跋,四是零星题记及其他,以上均系建国前的作品,五则是建国后所作一、二、三、四类文字。

海南版将序跋与书话合编为七辑:一泛谈读书和书,二谈中国古籍,三谈旧小说等,四谈中国新书,五谈东洋的书,六谈西洋的书,七谈自己的书(亦即是本人作品的自序,只将译作除外,因已分入东洋和西洋了)。

这样分来分去,本是为读者着想,想使检阅方便些。但后来又想,能买知堂著作之人,难道还不会翻书,要你“寒婆婆操腊心”来多事么?更何况通家之文,本不易强分畛域。周作人自编《苦雨斋序跋文》,便只按为己与为人“分为两部”,此即是其“家法”,何不遵照办理呢?

于是人大版仍将序跋独立成书,按“家法”分编“自作序跋”和“为别人作的序跋”;题记小文并非序跋,不好分,便作为第三部分放在全书之后。

此次新版,题记亦已独立成书,留下的均是序跋文,便全依“家法”办理了。

初版原序中说,“这本《知堂序跋》,共收文二百二十三篇,篇数等于1934年出版的《苦雨斋序跋文》四倍还多,周氏一生所写的序跋文,在这一册中,大约包罗无遗了。”此话说得太满。止庵先生便指出来,《<在奥利斯的伊菲革涅亚>译者序》《<希腊神话>引言》《<绍兴儿歌集>小引》诸文,“皆为此书所失收”,还有“译文集中各篇的译后记,也不该遗漏”,确是中肯的批评。好在诸文尚可从《周作人散文全集》中找到,这次便都将其补充进来。当然补充的并不止这些,初版的二百二十三篇中,(据海南版)有四十五篇是题记,除去后序跋文只得一百七十八篇;而新版现收序跋二百二十一篇,二者之差四十三篇,便是补充的篇数。

这回再不敢说“大约包罗无遗了”,仍诚恳希望能有人继续关心它,还有没有失收的、遗漏的呢?大家来拾遗补阙,对于编者和出版者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定会衷心感谢的。

还有件事想在此说明一下:本书原序作于1986年10月,1987年2月付印的初版本却未见刊出,原因就是末尾那几句话得罪了人,而我又坚持不改,于是只能抽下,换上几百字“编者的话”开印。今时移事易,“总编辑不该亲自编书”已成为“信不信由你”的笑料,有的人也走了,本不应再提,但因有朋友还对此“心存疑惑”,所以又加写了这几行。

                           2015年6月27日于长沙念楼。

《知堂题记》序

《知堂书话》和《序跋》印行已久,现将其中原来自称题跋、小文、译后记、看书偶记的短篇抽出来单独成书,既是为了使书册薄些便于阅读,也是为了区分文体,使编辑工作看起来有条理些。

《书话》初版成书较为仓促,因为当时(1985年)京中有好心的同志提醒我:周作人的书集中出版尚非其时,看来只能先出一选本,如果能编得好,反映不错,继续进行才有希望。我心领神会,又正想快点出书,于是立即动手。好在周氏著作都在手边,其中“话书”诸文自己本最爱读,想想也该是读者共同兴趣之所在,便决定先“从其一生所写三十几部文集中,把以书为题的文章选辑起来,编成这部《知堂书话》”。因为要快,补遗辑佚只能从缓,体例也没有仔细推敲。如今检阅初版,《自己的园地》选十六篇,《茶话》选六篇,《雨天的书》选九篇,《泽泻集》选一篇,这三十二篇共一百零二页,每篇平均三页多;而《书房一角》选了一百一十八篇,共一百一十一页,每篇平均不到一页。文章长短悬殊,差别十分明显。

这差别也就是文体的差别。知堂少谈文体,但《苦雨斋序跋文自序》说,“题跋向来算是小品文,而序和跋又收入正集里,显然是大品正宗文字。”又说,“题跋与序,正如尺牍之于书,盖显有上下床之别矣。”可见在他的心目中,“题跋”与“序跋”(“序”和“跋”)原是不同的文体,他自编文集时也是尽可能将二者分开的。至于从《自己的园地》《雨天的书》……中选出来的,则是“所谓论文,其中大约可以分作两类,一批评的,是学术性的;二记述的,是艺术性的”(《谈虎集·美文》)。我所选者都“以书为题”,故称之为“书话”,这本是“收入正集”的“大品正宗文字”,是这部选集的主体,更不宜与题跋混编在一起。

当然,文章好坏,与文体和篇幅长短并不相干。周氏自称,他写文章可以分为三期,第一期多翻译,第二期写批评文章,第三期只写随笔读书录。无论在哪个时期,他都写了不少好的书话和序跋;而译馀读后,“或有感想,常取片纸记其大意”,此类几百字“算是小品文”的,也一直在写,而第三期写得较多些,大都收入《药堂语录》和《书房一角》,自成一种特色。其中亦多有好思想好文章,如《钱名世序文》篇介绍《名教罪人》,引起我去找来读了,即深得“以金针明度与人”之益,胜过了读大部头。

书名原想叫《知堂题跋》,而将《知堂序跋》改名《知堂序文》(二百二十七篇中只有七篇跋,还有十八篇后记),免相混淆;但已成之书名,毕竟难改,《知堂序跋》还是叫《知堂序跋》,这本就叫作《知堂题记》了。

                   2015年6月29日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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