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科研造假案反思：大学该如何展开学术不端调查？

研究人员详细分析了一场大型研究造假案后发现，大学的学术不端调查并不够严谨。

白天，Andrew Grey研究骨骼健康。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里，他还有了另一个“副业”：研究科学史上最多产的造假者之一。

数十项研究受到一起学术不端事件的影响，骨骼健康领域备受打击。

▲来源：Auscape/Universal Images Group/ Getty

从1996年到2013年，日本骨骼健康研究者佐藤能啓（Yoshihiro Sato）剽窃他人成果，伪造数据和研究署名，截至目前导致60余篇论文被撤回。过去十年来，Grey和新西兰奥克兰大学以及英国阿伯丁大学的研究人员对佐藤的研究表示出了担忧。他们详细地研究了他的案例，尤其是牵涉其中的大学在收到有关其学术不端举报时，是如何展开调查的。

在6月2日-5日于香港举办的世界研究诚信大会（World Conference on Research Integrity）上，Grey团队阐述了他们多年来为肃清佐藤的研究而做的努力，并公布了他们对被卷入此案的日本和美国的4所大学所做调查的分析。2月，该团队发表了对其中三起调查的分析结果。

Grey表示，他们的发现印证了学术界日益流行的一种观点：大学的学术不端调查通常是不充分的，不透明的，且不到位的。他们质疑大学是否能在学术诚信方面严于律己，并建议成立独立的机构来评估学术不端指控。

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学术诚信专家 C. K. Gunsalus 表示，这是少数几项对学术不端调查进行详细分析的研究之一，也是首个使用系统性的方法来对此作出评价的研究。Gunsalus并没有参与这项研究，她说有太多学术不端调查最终执行得并不彻底，或者存在缺陷。Gunsalus 参与设计了一份包含26个要点的学术不端检查清单，大学工作人员可以使用这份清单来指导相关调查。Grey团队在研究中就使用了这份清单。

这份清单要求评估调查的范围、可信度以及影响。比如，调查委员会里是否有外部成员，证据是否可能遭到篡改。Grey团队利用这份清单对每个大学的调查进行了独立评估。有一所大学没有适当处理清单中的任何一点，而另外两所大学只处理了其中2点或3点。Grey和同事说：“整体来说，每个大学的调查报告都是不可接受的。”

警钟

佐藤在2016年去世。他曾经对可能有助于预防骨折的药物和保健品进行过研究和临床试验。在2005年前后，有业内研究者开始质疑他的研究，比如有人质疑他的一些研究项目招募和评估被试的速度。后来佐藤就未能公布从哪些医院招募被试而公开致歉，并承认其中一篇论文有错。但是更多的研究者向期刊举报他的论文存在不规范处。

2016年，Grey和同事在《神经病学》（Neurology）杂志上发表了一项分析，对佐藤的33项研究提出了异议。佐藤承认其中的3项研究是伪造的，并要求撤稿，同时撇清了合作者的关系。现在这些研究中已有27篇被撤。

2017年，Grey团队向日本的久留米大学、弘前大学、庆应义塾大学，以及美国纽约大学温斯洛普医院，表明了对佐藤的数百篇论文的疑问，因为这些论文的合作者来自这4所机构；佐藤曾供职于久留米大学和弘前大学。有2所机构在Grey联络它们之前，就已经展开了调查，而另外2所则在得到消息后开始调查。

Grey等人向这些机构索要调查报告，以便研究它们是如何处理举报的。但是没有任何一份报告披露了被调查的论文或作者。只有1份报告发现有一位不具名的研究者存在学术不端，有2份报告建议撤回论文。

Grey团队认为这些报告整体而言都是不完善的，而且这些调查将关注点过度放在了学术不端是否发生上面，而没有关注存疑的研究是否有效，也没有关注要修正或撤回不可靠的论文。Grey 和同事认为，维护学术诚信应当是任何调查的首要任务，因为即使在缺乏学术不端证据的情况下，学术诚信依然可能受损。

Grey表示，他和同事追踪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修正临床医生和病人所依赖的学术文献。学术机构、学术出版商和期刊无法或者不愿意彻底地做这件事，所以他的团队才会坚持咬着不放。

进一步的审查

Gunsalus也认为佐藤的案例凸显了学术不端调查所存在的一些问题。她说，如果学术不端调查暴露出了问题，那么就需要对其进行审查。她建议大学的调查小组要包含外部成员，并建议调查者使用标准化的清单来强化调查过程。她说：“应该找到一种方法让期刊、研究资助方、病人和其他人相信大学调查的可信度和完整性。”

德克萨斯州的学术不端顾问Alan Price 表示，Grey的研究也说明，日本的大学应该反思它们的学术不端调查流程。近年来，日本大学发生了多起引发高度关注的学术不端事件。

《自然》向涉事机构指出了其调查所遭受的批评，但是对方没有对此做出直接回应，而是提供了更多的调查细节和结论。温斯洛普医院称他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进行调查，包括搜索实验器材的收据，但是没有发现学术不端行为。庆应义塾大学则表示，他们的调查小组里有外部专家，并对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但他们没有发现学术不端，只发现了研究方法中的一些错误和行文的笔误。

久留米大学成立了一个由统计学家和医学研究者组成的委员会，对佐藤的39篇论文进行了调查，发现了数据造假和署名不当的问题。该校表示，他们不能确定另外32篇论文是否涉及造假，因为佐藤已经去世，而相关实验的记录也不存在了。弘前大学2017年的调查在佐藤的14篇论文中发现了“研究不规范处”（其中7篇已经被撤稿），但是学校并没有回应《自然》的评论请求。

编辑：储舒婷

责任编辑：顾军

来源：Nature 自然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