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沧江在南通的终老之处 | 南通故事四

金沧江到南通之后，住处曾经数迁。最先住张氏兄弟为租赁的王氏宅，旋因谢却张氏兄弟为己建屋而自购一房，名之为“是真沧江室”，数年后因回国收集文献而将房售出，及至再来，则先后赁居许家巷宅及西南营之“借树亭”，这也是他终老之处。

借树亭宅西邻有明代遗民包壮行的石圃故址，其内一棵大女贞树能荫盖己屋，有如借景。金沧江曾作《借树亭记》，表示要“挹包先生之高风远韵而亲之于朝夕”，这是不同国籍的隔代遗民的共鸣了。

借树亭的宅子，在南通的建筑里属于比较简陋的一种，曾有人怀疑其内曾有一亭而被拆毁，但看其范围又实在难找容亭之地。其实这是把“亭”字实看成现今意思的亭子了。金沧江所用的是亭的古义。亭在古代本是设于路旁供人暂歇的建筑，所谓长亭、短亭、驿亭、望亭等都是，《释名》云“亭，停也，道路所舍，人停集也”，就是此意。陆游也老学庵题壁诗说“竹间仅有屋三楹，虽号吾庐实客亭。”金沧江僦居于华，眷怀故国，名住宅为“亭”，这个字下得最为恰当。

金沧江故居的平面示意图。绘图：赵鹏

附：借树亭记

去年乙卯六月，余自南通城中许家巷之僦屋，移僦于巷之西南十余武地之屋。屋稍耸凈，而庭窄无种植，惟西墙之外有一宅，本明遗民进士包壮行先生之所筑名以石圃者，而宅中女贞树一株竦立千尺，终日送翠，滴滴如也。人之始至者，莫不认为是屋之有，旣而知其非，而将为之怅然。此屋之所以命为借树亭者也。

夫借者，非己有而不久将还之词也。故彼穹然之天，隤然之地，古之旷达者亦或视为逆旅借居之不久将还者，而况是树者，安可以借为奇而著之名乎？虽然，今不借是树，则无以挹包先生之高风远韵而亲之于朝夕之间，此实区区之志之所寓也。呜呼！是志也，苟余能洞洞属属持而勿丧，不以利昏，不以穷滥，不以威挠，则其将还之于谁？志旣不可还，则其为志之所寓者，独将何如哉？试以问之树。

作者：赵鹏
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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