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法文班”走出许多“大牛”

“法文班”办学30年，这里走出一批批医学“大牛”，成为我国医学的领跑者。(瑞金医院供图)

■本报首席记者唐闻佳

从塞纳河到黄浦江，谁曾想到，东西方文明的交汇点出现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的瑞金“法文班”。10月22日，上海暴雨，在上海交大医学院“欢迎回家”的横幅下，一批批海内外医学精英回到这里，为他们共同的起点———“临床医学法文班”庆祝30周岁生日。

从当年系统学习法国医学，到如今100多名医生完成编写我国最新的　《法汉医学大词典》，“法文班”30年师生聚首诠释着“当年引进来，如今走出去”的生动故事。

临床八年制法文班至今仍是医学院的“王牌”

上海交大医学院临床八年制法文班，至今仍是这所医学院的“王牌”，而在30年前，它更是“精英中的精英班”。

“我们全班才32个人，90%的课是用法语上的，由龚兰生、董德长、唐振铎等大家汇集中法最新医学进展，量身定做教材。”81级“法文班”学生鲁勤如今是法国巴黎公立教学医院重症监护室(ICU)医生。

这年和鲁勤一同考入“法文班”的还有吴颖。他如今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公立医院神经内科医生，在法语区魁北克省已生活近20年，是当地唯一的中国医生。

鲁勤说，“法文班”给当年的他们打开了看世界的窗口。

今年92岁的王振义是血液学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瑞金医院终身教授，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当年，他也是“法文班”的授课老师。他说，“有人说开设‘法文班’是洋奴思想，可我坚持要办下去。我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联，语言作为一种沟通工具，是很重要的，这是人民之间建立友谊的基础。法国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包括医学、音乐、哲学、工程等。”

30年的坚持办学，“法文班”走出了许多医学界的领跑者，比如郑民华、沈柏用。

不止学法语，还看《悲惨世界》，研究莫泊桑

说起“法文班”，这些老同学会提及一个有趣细节：“法文班”可不只是学法语。

美国纽约西奈山医学院肾脏科主任何慈江是首届“法文班”学生，1980年入学。“除了学习法语，法国文化对我们每个人的影响更大。因为我们不止学法语，也有法国文学课，要读巴尔扎克、莫泊桑的作品。”何慈江说，在翻译家、法语教授顾梅圣的课堂上，法国文化的种子在他们这群青年的心中生了根。

何慈江还悄悄告诉记者：“虽然我在美国生活了20多年，但还是爱吃法国菜。”原来，顾梅圣等名家上课不仅教授法语，还讲授法国的文化、思想、饮食。

也难怪，瑞金“法文班”还走出青雯这样的另类医生，如今的她是法国文学翻译家，主持不少重要文献的翻译。

这种特别的培养方式在“法文班”学子身上至今能找到印记。瑞金医院副院长沈柏用是第3届“法文班”学生，在医院里见到他，永远是穿着挺括的白大褂，梳得锃亮的头发，对患者总是客客气气。

“医生需要人文的熏陶，才能透过人类的文化精神，传达对生命的关爱。”沈柏用说，“法文班”教授的重要一点是：优雅地行医，尊重患者，也尊重自己。

首届“法文班”毕业生郑民华至今还会哼唱法国民谣。“入学第1年，我们看了好多原著，比如《悲惨世界》《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金银岛》，周末就结伴去山东路上淘法文书。”在郑民华看来，“法文班”引入的人文素养对至今的医学教育依然有现实意义。

重修《法汉医学大词典》，当起“文化搬运工”

在如今英语强势的背景下，王振义依然认为“法文班”有坚持的必要。在他眼里，这像是一座“桥梁”。

这座“桥”在30年前的意义显而易见。那时的学生肩负的一大任务是要把国外先进的技术学过来。1987年，郑民华去法国深造；1991年，郑民华回到瑞金医院，也将在法国开展起来的腹腔镜微创技术带回中国。他后来成为中国微创外科的鼻祖。

“法文班”一晃30年，郑民华特别感慨一件事：当初背着法汉医学词典留洋，如今他和同事肩负起重修这本词典的重任。

今年，《法汉医学大词典》重修出版。这是人民卫生出版社负责的“十二五”国家重点出版规划立项图书。“五大汉”医学大词典包括汉英、汉法、汉德、汉日、汉俄。“汉法”就交给了上海这群“会说法语的医生”。

前后历时5年，100多名医生被动员起来，其中包括瑞金医院的懂法文的老教授、历届“法文班”毕业生，以及医学院在读学生。郑民华是上海交大医学院中法医学部主任，负责领衔这次的《法汉医学大词典》编写。

上世纪70年代末，第一版《法汉医学大词典》　就是由瑞金医院一批法语老教授编纂。“如今盛世修典的前提，是我们强大了，有底气走出去，展现国家的科技文化软实力、体现国家医学科技水平、展示医药卫生发展水平。”郑民华说。

相比于第一版词典的12万条词，此次重修后扩展到24万。其中包括大量的颇具特色的中医词汇，比如“气海”“五行相克”“任脉”等。

“这些年，法国人对中医很关注，诸如《黄帝内经》等古籍，都已由法国人翻出很好的译本。”负责“法汉”中医词汇部分的瑞金医院中医科医生项琼瑶告诉记者，诸如针灸等在法国的认可度很高，当地学界希望了解这方面的新进展。

去年，瑞金医院还成为法国巴黎公立医院集团在中国的首个海外培训基地，每年都有一批“洋学生”到瑞金医院接受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瑞金医院里100多名会说法语的医生，成为他们的中国带教老师。

30年前引进来，30年后走出去，离不开一个前提：这里有一群“会说法语的中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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