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收藏”背后的文化警醒

《谁在收藏中国》

[美]卡尔·梅耶谢林·布莱萨克 著

张建新 张紫微 译

中信出版社出版

艾里香

《谁在收藏中国》是一部关于中国文物流失的百年纪实。两位作者，卡尔·梅耶此前是《纽约时报》社论作家，谢林·布莱萨克则是拥有艺术史学位的纪录片制片人。他们研究了大量个人书信、历史文档与记录，详细呈现了过去一百多年中，西方人来到中国，从洞窟、宫殿和画商的密室里搜刮艺术珍品，盗走雕塑、家具、瓷器、书画等文物国宝的过程。

在盗宝者中，除了臭名昭著的斯坦因、华尔纳、卢芹斋，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幕后黑手”。作者描绘出一幅西方“收藏家”们为争抢文物而展开的“斗智斗勇”的故事画卷，完整披露了在“收藏”中国文物的过程中，收藏家个人和美国各大博物馆所经历的波折。书中除了展现敦煌壁画、龙门石窟、昭陵六骏等稀世珍宝被破坏、盗取的过程，还有许多国人并不了解的、有系统的收藏活动。比如为美国间谍机构工作的乔治·凯茨是如何完成他的明代家具收藏；洛克菲勒家族每一代人关于中国艺术的品位有何不同；奥委会前主席艾弗里·布伦戴奇是如何拥有全美最大量的中国青铜器收藏等。

作者梳理出了一部美国人为得到中国艺术珍品而长途跋涉的惊险故事。比如，美国人史克曼到中国龙门石窟探险，一路上麻烦不断。龙门有上千个无人看守的石窟，宛如迷宫，到处都是盗贼，当地农民根据买主的订单偷盗。史克曼该如何行动？具体来说，他是否应该收集《帝后礼佛图》的浮雕碎片？他的导师华尔纳建议他刻不容缓，先把浮雕拿下再说。最终，《帝后礼佛图》落户于美国纳尔逊博物馆。类似的“偷盗”，被逐一收录到《谁在收藏中国》中。

龙门石窟之所以遭到疯狂的盗取与毁坏，与一个名叫卢芹斋的中国人有直接联系，他出生在浙江湖州，后远赴法国巴黎从事文物古董生意。在龙门石窟文物艺术珍品的倒卖中，他是恶贯满盈的操盘手。有人曾指出，二十世纪上半叶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有一半经其手售出。1940年，他深刻忏悔：“作为使那些国宝流散的源头之一，我深感羞愧，中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珍宝。”

如今，美国各大博物馆和艺术馆里，都能看到曾经属于中国的国宝。普林斯顿艺术博物馆收藏的中国书画，令人目不暇接。如书法家黄庭坚《赠张大同卷跋尾》、米芾《留简帖·岁丰帖·逃暑帖》、赵孟頫《湖州妙严寺记》卷和《幼舆丘壑图》、宋克《书陶诗及竹石小景》卷、唐寅《落花诗》卷、王洪《潇湘八景图》等等。目前，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共有一千万件之多！伴随着中国不断走向强盛，民族文化认同感更加强烈。当前，很多组织机构通过各种方式，努力追回属于我们的国宝。只不过，“回家”之路比起“离家”来说，路途更加曲折和艰辛。

不可否认的是，那些流失的文物免遭了中国内战和贪婪之人的损毁，可美国博物馆理应继续保留吗？假如中国想收回，条件应当是什么？西方的侵袭，究竟是对中国历史的疯狂掠夺，还是在无意中让文物能够得以保存？这些问题一直是争议的焦点。两位作者并未给出直接答案，而是从法律、道德和历史视角，对掠夺者和被掠夺者进行了思考和反思。或许，这个问题会永远争论下去。历史无法重来，当我们穿越时空感受中国文物流失的苦涩历史遭遇，更多的要去思考中国文物保护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