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是一头大象

■言秋　编译

若你们下辈子和我一样，成了一只野生大象，你会想说些什么?

你会觉得长在脸上那条长长的鼻子很讨厌，又肿又难看，但那是我们的手。它刚柔并济，既能击倒一面墙，又能捡起一颗樱桃。绝对不要小看它，它可是决定你的命运的关键!　所有的事物经过这只手的感应，会自动进行分类——或告诉你有危险，或告诉你那是食物和水，或让你知道天气变化。

你的认知将被颠覆。若以为身为大象巨大笨拙，无法注意到风吹草动，那你就错了。你那厚厚的脚底板可以通过大地的颤动来感知车辆的奔驰。

你不喜欢城市大马路，因为那里太小了。那种环形路对你来说就像紧身衣一样束缚着你。你感应到郊外的空旷与生机，向往着、渴望着。但要知道，你是幸运的。你的智慧来自你的祖先———一位女族长，愿主保佑它。你生活在一个由女性带领的政治体系中，这里没有等级制度可言，只信奉为绝大多数个体谋最大福利的宗旨。

利他主义对你来说是相互的。我帮你挠背，你也会帮我挠背。你也会面临亲缘选择，你会以个人的牺牲保存某个基因载体。从更深层次的角度来说，你会欣然地肩负起集体的责任，因为成为集体的一分子这一事实令你愉悦。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大象常常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　想过我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是因为性需要?　是因为要合力抵御外敌?　还是因为对方有好吃的?　当然都不是，我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彼此喜欢。

这个答案看似很正常，但很多人类会诧异，这说明人们已完全落入人类中心主义的圈套，坚信只有人类自己才会有思维、有情感。虽然现在公众已认清这一错误，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耽误了好几年的动物行为研究。

当你成为大象，你就会知道，你不但有思维，而且很清晰，你有明确的自我认知，你会以一种鄙视的目光看待人类，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吃有毒的食物，为什么选择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痛苦生活，为什么要在无用的愤怒和不安上花费精力。

美国生态学家卡尔？萨菲纳说过，大象X能够理解大象Y和大象Z的关系，无论他们是亲戚还是朋友。所以你想，我们大象是靠什么认清自己，认清其他大象，认清其他大象间的关系?　没错，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感知、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情感。

请好好地对待我们。当我们的眼睛充满泪水，没错，我们就是在哭。当失去孩子的象妈妈低着头用自己的长牙抱着自己的孩子，或是连续几周追随兽群，没错，它在悲伤。当一群大象好几个小时围坐在一只已死的大象旁边，没错，它们在默哀。当他们把土和植物盖在大象的尸体上，没错，它们在祈祷。当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一个死人，或者在受伤的人的周围搭一个木棍做的栅栏，以免其他动物的骚扰，没错，它们在用它们的方式告诉你，它们知道动物和人类是需要相互帮助、相互依偎共渡难关的。

你知道吗，我们不但有思维，而且还有证据表明，我们拥有进入其他物种思维的能力。一位肯尼亚的大象饲养员曾经告诉萨菲纳，当地的大象能够在超出正常范围的情况下，感知其他大象正在来的路上，就像在喀拉哈里沙漠，布须曼人能知道50英里以外的猎人捕到了什么，而且什么时候回来。象语者劳伦斯？安东尼死后，曾经被他救过的两组大象连续两天去过他的家，而之后的一年再也没去过。

或许你们不愿意承认动物有思维的原因是，如果我们有思维，那会比人类聪明很多。我们有很好的集体，相互之间相处融洽，并不勾心斗角。而且我们比你们更了解自然。

所以，就算你是一只生活在城市里的大象，虽然空间拥挤，但你会比人类居民更加满意城市生活。因为你的感知力更强，单凭眼睛就能看透繁华世界的各种微妙关系。你会比当地人还要当地，尽管非洲是你的家乡。你懂得会比地理学家、历史学家、动物学家、植物学家还要多。

如果你变成一只大象的话，你会发现一个更加精彩的世界。但是，要警惕，坏人一直想要你的一对长牙，千万别被他们抓到，否则你就死定了。

原作者查尔斯·福斯特是英国牛津格林坦普顿学院的老师。文中对大象思维的猜测，受到卡尔·萨菲纳　《更胜言语：动物如何思考、如何感受》　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