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重建认识华夏文明之根的新视野

罗玲创作的《羿除四凶》连环画内页。

施晓颉创作的《伏羲创八卦》连环画内页。

■本报记者　范昕

“新世纪畅销文学作品　《达芬奇密码》，灵感完全取决于考古新发现———女神的文明。莫言小说　《蛙》　中的青蛙，也并非凭空蹦出的，它是至少有着上万年历史的重要神话原型。”昨天，“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与文化传播工程创作研究系列辅导讲座　(以下简称“创世神话辅导讲座”)于中华艺术宫首度开讲。讲座嘉宾———上海交通大学志远讲席教授、中国神话学会会长叶舒宪，不时以深入浅出的举例提醒听众，遥远的神话是我们值得珍视的创作灵感库，也是我们值得栖身的精神故乡。

这个7月，总计五场创世神话辅导讲座亮相中华艺术宫，根据市委宣传部的统一部署，由市文广影视局主办，上海艺术研究所、中华艺术宫承办。除了叶舒宪昨天带来的　《从神话学看中国文化》，还包括华东师范大学民俗学研究所教授田兆元7月6日的　《中国创世神话的类型与谱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民间文学教研室主任陈连山7月14日的　《中国古代神话的涵义》，中国现代文学馆特聘研究员黄德海7月19日的　《中国古代神话损益》，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所副研究员毕旭玲7月20日的《中国上古神话的组合与解构》。记者从主办方了解到，参与讲座的听众，一部分是来自本市各高校、文艺院团、美术单位、影视机构从事创作和研究的一线人员，另一部分是社会听众，他们对神话题材的浓厚兴趣超乎预料，开放的预约名额数小时内就被全部预约完。

需要探寻的是“神话中国”，一种来自神话的思维方式

世界文学史的惯例，似乎都是从神话开始讲述；一提中国的神话，人们习惯从　《诗经》　《楚辞》　《山海经》　讲起。叶舒宪却强调：“神话不是属于文学的。把神话归为文学，归为民间文学的一个体裁，这是一种窄化。神话来自没有文字的史前时代，它是文、史、哲、政治、宗教等一切人文学科的共同源头。”在他看来，人们需要探寻的，不仅仅是对应希腊罗马神话等文学本位概念的“中国神话”，而是“神话中国”。这是一种来自神话的思维方式。

经史子集等传统国学资料固然是了解中华创世神话的一重途径，叶舒宪更提出另外三重或许被人忽视的途径，一是出土的文字资料，一是口耳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是以文物及图像为代表的艺术史和考古学资料———这是他的“四重证据法”。“从有汉字记录的小传统拓展到传说、文物等先于文献而存在的大传统，有助于揭示我们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文化来源问题。”

“熊图腾”“玉文化”中，藏着创意与想象的源泉

讲座中，叶舒宪以“四重证据法”为听众掀开的“神话中国”一角，令人大开眼界。他认为华夏文明神话的历史渊源中，就藏着未来的创意与想象源泉。

原来，中华文化的图腾崇拜中，先于“龙图腾”的，有过流行千年却失落已久的“熊图腾”。“为什么黄帝号有熊、伏羲号黄熊、楚国有25位帝王留下的名字都叫熊某？”对此，传世典籍是没有什么解释的，出土的文物与口传的非遗却给出了证据。在一方近几年考古发现中新采集来的画像石上，只见“熊”被置于左青龙、右白虎的正中，占据主神位置，而华夏文明向来以“中”为尊。相互佐证的，还包括考古发掘的5000年前红山文化女神庙中出现的神熊塑像和真熊头骨，甘肃礼县秦先公墓出土的青铜熊车，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出土镶嵌绿松石熊形铜牌，距今28万年的辽宁金牛山旧石器时代人类洞穴遗址中的熊头骨等等。而最好的非遗证物则来自华佗五禽戏中的“熊戏”，用模拟神熊的修炼姿势，完成中国版的仿生学神话的养生实践。

原来，相比秦始皇以武力统一，玉文化以神话信仰统一要足足早上两千年。“神话中国的一个核心观念是昆仑，与这一座神话宇宙山相联系的还有玉山、群玉之山、黄帝、白玉、玄玉、西王母、瑶池、不死药、仙桃之类的系列观念。”叶舒宪说，有了对文化大传统的这类深度新认识，人们不难看出，凤翔、宝鸡、天水、张掖、酒泉、玉门、乾齐、敦煌、玉门关等都是典型的神话中国之地名。

创作与传播的一系列尝试为中华文化培根固源

举办创世神话辅导讲座是与“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与文化传播工程相配套。这一工程是上海市委宣传部、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共同组织实施的一项重大创作项目，通过创作一批优秀文艺作品梳理中华文明起源，展现中华民族精气神，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事业提供文化源头上的支持。目前，工程已启动一年多，在文学、美术、舞台、影视等文艺创作各个领域全面推进。比如，30本连环画将于8月出齐；上海木偶剧团讲述女娲补天故事的海派木偶剧　《创世》　目前剧本初稿已完成；上影前不久启动“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板块中的第一部影片　《大禹治水》　创作以及系列艺术动画片　《创世神话》　的创作。

围绕“创世神话”的一系列文化传播方面的相关活动也正在推进或酝酿中。比如，一系列与创世神话相关的美术公开课、艺术体验与互动活动、美术教育校园行活动等已经或者将在中华艺术宫举办；刘海粟美术馆正在筹备以中华创世神话为主题的互联网艺术大展；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年底计划推出“中华艺术史冬令营”，帮助儿童从陶器、青铜器等艺术的起源上了解中华文明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