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历程特刊之四·重返现场 | 承载那些光荣和记忆的“石库门”

2017-11-27信息快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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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中国共产党缘何诞生在上海贝勒路、望志路(今黄陂南路、兴业路)交叉口的树德里?除了树德里所处法租界边缘地带这一地理位置带来的便利,还与树德里一带石库门房屋的建筑特性不无关联。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独属的建筑。石库门之于上海,就是这样的独特存在,承载光荣和记忆。在近代历史上,这种建筑构成了老上海数量最大、居住人口最多的建筑形态。市民曾在此生活,革命者曾在此活动,文人、学者、艺术家曾在此孕育他们的作品。石库门早已成为上海这座城市的底色,镌刻下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

让我们重新认识石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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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一大会址所在的典型上海石库门弄堂

承载那些光荣和记忆的“石库门”

石库门见证着共产党人开天辟地的伟业

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树德里”,是一条典型的上海石库门弄堂,建成于1920年夏秋之间,共有前后两排楼房,坐北朝南,砖木结构。

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树德里”,地处今天的黄陂南路、兴业路交叉口。这是一条典型的上海石库门弄堂,建成于1920年夏秋之间,共有前后两排楼房,坐北朝南,砖木结构。外墙青红砖交错,镶嵌白色粉线,门楣有矾红色雕花,黑漆大门上配铜环,门框围以米黄色石条,显得庄严而典雅。沿马路一排的五幢房屋,为望志路100号至108号,都是一上一下的单开间房屋,各有一个大门和天井。房屋落成不久,其中的106号、108号(今兴业路76号、78号)就被李汉俊兄弟租下。这两幢石库门内部打通,前门通常不开,日常出入的是108号后门,106号则是客厅所在。冒着极大的风险,李汉俊将寓所的18平方米客厅布置成秘密会所:房间正中放着一张长条餐桌,桌子周围是一圈圆凳,桌上摆着一只粉红色的玻璃花瓶、一套茶具、一对紫红色烟灰缸。房间四面安置有茶几、几把椅子和一方两屉小桌。1921年夏天,中共一大正是在这里召开。

会议正在进行中,有过一个惊险的插曲。一个身穿灰色竹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突然闯入,一双怀疑的眼睛到处乱溜。代表们问他干什么,他含糊其辞:“我找社联的王主席。”忽而又说:“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之后匆忙离去。有学者认为,一大期间闯入会场的陌生人可能就是法租界密探程子卿,而他突然闯入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对树德里内部结构不了解而错入所致。

如今的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内,有个“红色一平方公里”展区格外醒目,标注着一大会址周边密密麻麻分布着的十多处与早期建党相关的革命旧址,其中以石库门建筑居多。位于太仓路127号的博文女校旧址,地处中共一大会址北侧约两百米,可谓其中之一。当年,毛泽东、董必武等来自全国各地的一大代表,曾集体以北京大学暑期旅行团的名义悄然入住在这幢石库门房屋,就睡在教室的地铺上,以南腔北调兴奋地交流着革命理想。部分中共一大文件也是在这里起草的。可以说,上海石库门见证着中国革命理想之火的点燃,也见证着共产党人开天辟地的伟业。

在上海师范大学教授苏智良看来,石库门建筑各自独立又互为关联,身处闹市,却有高墙围隔,为中国共产党在白色恐怖年代从事各种革命活动提供了天然屏障。

石库门凝结着上海这座城市的内在精神

集江南民居及西方联排式住宅样式于一体,如此海纳百川,本就是海派文化的重要传统。

给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套《中国民居》邮票中,代表上海的就是石库门。与有着“万国建筑博览”之称的外滩建筑群相比,上海寻常人家“屋脊瓦如鳞,窗户藤缠绕”的石库门房子更有上海味道。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郑祖安指出:“石库门是产生于近代上海的特有的一种建筑形式,在今天,早已成为这座城市的个性符号、形象标志。积极地保留和保护这一建筑形式的精华,已经是我们当代人以及后代人传承历史记忆延续历史文脉的一项重大任务。”

石库门民居建筑类型起源于19世纪中后期。当时的战乱迫使江浙一带的富商、地主、官绅纷纷举家拥入租界寻求庇护,外国的房产商乘机大量修建住宅。这个群体习惯了高宅大院,狭小的土地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要想在狭窄的空间内营造出不输于宅院的江南风格,商人们选择的是一种创新型的建筑方式——石库门。这类住宅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30年代尤为盛兴。

中西合璧是石库门住宅最为典型的特征,集江南民居及西方联排式住宅样式于一体。平面和空间方面,石库门单体平面及结构更接近江南传统的二层楼的三合院或四合院形式,一般进门是一个小天井,天井后为客厅,之后又是一个天井,后面是灶台和后门,天井和客厅两侧是左右厢房,一楼灶台间上面为“亭子间”,再往上就是晒台。同时保持的,还有中国传统住宅对外较为封闭的特征,虽身居闹市,但关起门来可以自成一统。石库门总体采用的联排式布局却来源于欧洲,群体布局紧凑,相互毗连,成片纵向或横向排列。外墙细部采用西洋建筑的雕花图案,门上的三角形或圆弧形门头装饰也多为西式图案。进入20世纪,随着中西文化的融合,石库门建筑风格也在发生变化,“新石库门”出现了。新式石库门大多采用单开间或双开间,双开间石库门指的是只保留一侧的前后厢房,单开间则完全取消了厢房。如此一来,“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符合城市生活的经济与舒适。洋场风情的现代化生活打破了庭院式大家庭的传统生活模式,取而代之的,是适合单身移民和小家庭居住的石库门弄堂文化。

大门尤其是门楣,可谓石库门建筑中颇为讲究也最为精彩的部分。“石库门”之得名与其不无关联——这类建筑以石头做门框,汉语中把围束的圈叫作“箍”,用石条围束门的建筑被称为“石箍门”,江浙人发“箍”音为“库”,“石箍门”渐渐成了“石库门”,这个名词也逐步成了上海传统弄堂住宅的代称。石库门门楣的装饰不仅丰富,并且经历了不断改进的过程。在早期石库门中,门楣常模仿江南传统建筑中的仪门做成中国传统砖雕青瓦压顶门头式样。后期受到西方建筑风格的影响,砖雕青瓦压顶式的门楣变成了三角形、半圆形、弧形或长方形的花饰,类似西方建筑门窗上部的山花楣饰,新式石库门还会在门框两边使用西方古典壁柱的样式,以作为装饰,石料的门框也改用清水砖砌。

石库门凝结着上海这座城市内在的精神、气质、底蕴——海纳百川,本就是海派文化的重要传统。“亭子间”“客堂间”“厢房”“天井”以及“二房东”“七十二家房客”等与石库门有关的名词,早已成为与上海有关的独特记忆,温馨又难忘。

还有这些石库门留下仁人志士的足迹

老渔阳里2号,今南昌路100弄2号,陈独秀曾在此居住。1920年初,陈独秀由京返沪,就住进了这里,楼下客堂会客,楼上厢房作卧室,统楼则是书房。和他一道回到上海的,还有《新青年》编辑部,位于一楼的厢房。陈望道、李汉俊、李达等都曾是《新青年》的编辑,也曾在此办公或居住。陈独秀在这里成立上海的共产党早期组织。亭子间是《共产党》月刊的编辑室。召开中共一大的会议通知从这里寄出,一大遭遇紧急情况转移至南湖继续开会的决定也是在这里做出的。

渔阳里6号,今淮海中路567弄6号,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于1920年9月创办的第一所培养革命干部的学校——外国语学社所在地。该校其实只是以公开办学形式作为掩护,学员主要由相关人士和团体推荐。1920年10月,刘少奇初次抵达申城,进入外国语学社。湖南籍的任弼时、萧劲光等,也很快前来参加学习。这里的学员少时为二三十人,多时达五六十人,其中出现了不少优秀人才。外国语学社的校舍,系一幢两楼两底的典型石库门房屋。当时,楼上为办公室和宿舍,楼下设了教室。

慕尔鸣路甲秀里318号,今茂名北路120弄7号,这是一幢两层砖木结构石库门楼房。这里原是蔡和森、向警予夫妇的住所。1924年2月到年底,共10个月,毛泽东曾在这里居住,这是他在上海住得最长的一次。端午节前后,妻子杨开慧和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也来到了上海,屋子里充满了温馨的家庭气氛。蔡和森与向警予于是搬到了楼上厢房,把一楼房间让给毛泽东一家。当时毛泽东担任中共中央局秘书和负责组织工作。杨开慧除了料理家务、整理文稿外,还每周两次定期到工人夜校讲学,从事工运和妇女工作。

横浜路35弄,这是景云里的地址。20世纪二三十年代,鲁迅、陈望道、茅盾、柔石等都曾在此居住,名传青史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也正是在这里酝酿而成。

山海关路387弄5号,曾是中共淞浦特委的办公地点。淞浦特委成立时,正值大革命失败,国民党大肆屠杀共产党员。为了迷惑敌人,淞浦特委将自己的办公地点设在一所名为“正德小学”的私立学校内。正德小学的校舍是一幢石库门建筑,其客堂间为教室,在旁边的房间,时任淞浦特委书记的杭果人和组织部长的陈云等人则悄然开展革命工作。几年前,旧址整体迁移至静安雕塑公园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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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库门多为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坡型屋顶常带有老虎窗,红砖外墙,弄口有中国传统式牌楼。大门采用两扇实心黑漆木门,以木轴开转,常配有门环,进出发出的撞击声在石库门弄堂里回响。门楣做成传统砖雕青瓦顶门头,外墙细部采用西洋建筑的雕花刻图。二楼有出挑的阳台,总体布局采用了欧洲联排式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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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作品中的石库门

一座小小的亭子间,若用数量表示时,不过有两立方米的光景。北壁的西半有两扇玻窗,西壁的正中也有两扇。

爱牟便在这两窗之间安了一座年老的方桌,朱红的油漆已经翻成赭黄色了,四边都是小刀戳出的伤痕。这是他在两个月前初从海外回国时向友人借来的。

这样一座亭子间里除去这方桌所占的地位之外,所余的空隙已经没有了。

南壁的东半是一扇门,西半和西壁夹成的一隅,从楼板一直高齐屋顶,堆积着一大堆西书。

东北角上卷放着一卷被条。

这小小的一座亭子间便是爱牟的书斋兼寝室了。

——摘自郭沫若《亭子间中》

 

上海东区习见的“弄堂房子”,横断面。右侧是开着的后门,从这可以望见在弄内来往的人物。接着是灶披间,前面是自来水龙头,和水门汀砌成的水斗,灶披间上方是亭子间的窗,窗开着,窗口稍下是马口铁做成的倾斜的雨庇,这样,下雨的日子女人们也可以在水斗左右洗衣淘米,亭子间窗口挂着淘箩,蒸架……和已洗未干的小孩尿布。灶披间向左,是上楼去的扶梯,勾配很急,楼梯的边上的中间已经踏成圆角,最下的一两档已经用木板补过。楼梯的平台,靠右是进亭子间的房门,平台上平斜挂着一张五支光的电灯,灯罩已经破了一半。平台向左,可以看见上前楼去的扶手。楼梯右侧,用白木薄板隔成的“后间”,不开灯的时候,里面阴暗得看不出任何的东西。再左隔着一层板就是“客堂间”,狭长的玻璃窗平门。最左是小天井,和前门的一半,天井和后门天井一样地搭着马口铁皮的雨庇,下面胡乱地堆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小煤炉、板桌等等。这一楼一底的屋子一共住着五家。客堂间是二房东林志成一家,灶披间是小学教员赵振宇的房间,透过窗和门,可以看见和窗口成直角地搭着一张铁床,窗口是一张八仙桌,桌子对面是一架小行军床,门内里方的壁上是壁橱、筷笼等等,进门处是碎砖垫高了的煤炉、锅子、食具……失了业的洋行职员黄家楣住在亭子楼上,楼梯平台上放着一只火油炉子,这就是他们烧饭的地方。

——摘自夏衍《上海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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