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滤镜里的“甜蜜滋味”

■本报记者　何易见习记者　王嘉旖

城市和人一样，都是向前走的。当街头的高楼越来越多，地铁线路越来越长，也总有一些东西在悄悄消失。

还记得乐口福、麦乳精吗?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许多人家的茶几上都要放一罐，客人来了，满满冲上一杯，可是件有面子的事儿。而此后它的消失，也曾让许多人惋惜，怀念至今。

在咖啡、奶茶等饮品选项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当下，这杯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香甜饮品，能否带你重回昔日的美好时光?

记忆里的“麦乳精”

麦乳精哪能最好吃？　干吃！

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撬开铁皮盖子，用调羹舀上满满一勺就往嘴里送，麦乳精的颗粒在口腔中迸发出甜蜜的滋味，咀嚼的“咔嚓咔嚓”声让人倍觉过瘾……这是许多“70后”童年里十分难忘的场景———干吃麦乳精。

或许在如今“90后”“00后”看来，麦乳精已经是“古董”一样的存在，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能够拥有一罐，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那时候，麦乳精一直被人当作逢年过节的赠礼佳品。

南方湿冷的天气常会让麦乳精受潮，这让孩子们欣喜若狂———拿着刀子慢慢敲碎结了块的麦乳精，仿佛做游戏般有趣，还能冲上一杯比平时浓得多的麦乳精，轻抿一口，甜香的滋味瞬时萦绕在口中，久久不曾散去。

可可粉界定乐口福麦乳精

据资料记载，最早的乐口福麦乳精诞生于1937年，由九福公司生产，商标图案的样式是九只蝙蝠围绕着一个“福”字，取意吉祥如意，当年卖得很好。

在以后的岁月中，福牌乐口福麦乳精几番起落，一直到1961年被上海咖啡厂接管，才又开启了一段“黄金时代”。上海咖啡厂在原来的基础上，参照国际同类产品以及中国消费者的口味，反复试制一百多次，最终于1961年下半年试制成功新品，也就是后来为许多人熟悉的口味。

诞生之初，乐口福麦乳精仍是统称，直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可可豆进口一度减少，上海咖啡厂便改良了配方，研究出了不含可可粉的麦乳精，以应对变化的可可豆进口形势。没想到，去掉了可可粉，进行了营养强化的“上海牌强化麦乳精”也非常受欢迎。于是，上海咖啡厂又在此基础上试制生产了“椰蓉麦乳精”“人参麦乳精”等产品。自此，乐口福和麦乳精“分家”，加了可可粉的是乐口福，不加可可粉的则是麦乳精。到1990年，麦乳精和乐口福的产量超过5000吨，居行业之首。

“甜蜜”的事业

“一进厂门，到处都充满着甜味的奶香，这就是一份甜蜜的事业。”说起乐口福、麦乳精，上海咖啡厂市场部经理杨东伟如数家珍。

上世纪70年代末，17岁的杨东伟进入上海咖啡厂工作。当年拿到工派单时的兴奋劲儿，他至今难忘。杨东伟回忆，用于乐口福、麦乳精生产的主要原料是进口黄油、炼乳和白砂糖，原料都是统一调配的，产量有限，有段时间购买要靠医生开处方。

小年轻的工作干劲永远是最足的，刚进厂的杨东伟常常主动帮生产一线的老师傅搬搬抬抬，“当时厂里的老师傅调配原料，全靠眼睛和嘴，从来不用仪器。”生产车间里，一罐罐进口炼乳和黄油混和着白糖在高温蒸锅里熬成薄薄的浆状液体，然后靠人力一勺一勺浇到长方形的扁铁盘里，再放进约两米高的格子烤架车里，最后推进烤箱烘烤。由于烤架车太高，放最上面两层烤盘时必须找准角度、踮起脚，这可是个技术活，一不留神，就会被混合奶浆原料浇透全身，这几乎是每个学徒工都会碰到的事情，杨东伟就这样被“浇”着出了“师”。

经过烘烤以后，薄薄的奶浆会膨胀成十多公分厚的蜂窝状固体，大家把它们一块块搬到粉碎池，用人力敲成小块，然后进行真空粉碎包装。带着炉子的热气，刚刚烤好的固体麦乳精就像面包一样香软，由于当时采用的是真空干燥工艺，因此极易受潮，且结块后“拗也拗不断”，恨不得要用榔头才能敲碎。于是，与结块麦乳精“抗争”成为许多人记忆中的一个幸福片段。

如何重拾儿时记忆？

兴盛时期，乐口福、麦乳精的销售额一年可以做到上亿元。但后来，随着外来产品的大量涌入，单位的合资转产，乐口福、麦乳精悄悄远离了人们的视线。

2002年，福牌乐口福、麦乳精再次回归上海咖啡厂。经过市场调查，他们发现乐口福、麦乳精仍有一定市场，特别是受中老年消费群体的青睐。这次的调查让大家精神一振。根据市场反应的情况，研发部门对乐口福的传统配方进行改进，除了传统配方之外，还多了高钙低脂型乐口福，以满足现代人对不同口味及营养的要求。

“现在物质条件丰富了，选择多了，麦乳精再也不是紧俏货了。”杨东伟明白，要重现昔日的好时光，乐口福、麦乳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记者手记

那份“调一调”的记忆

对于饮料的独特偏爱，大抵总与生长的年代、城市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在做这一期　《范儿》　选题时，脑海中不由自主蹦出一个词“调一调”，那份对麦乳精、乐口福独有的甜蜜回忆瞬间充斥整个身心。

“麦乳精、乐口福是什么？从来没有喝过。”同事中的“90后”小伙伴们听闻分外惊讶。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我们沉浸在美好回忆之中，不停互相填补着儿时糗事后，她们恍然大悟：“不就是奶味和可可味的麦芽奶饮料吗？　鲜牛乳与刚煮好和还带着丝热气的红茶混合，那种碰撞交融的感觉才是我们想要的。”

哦，对啊，乐口福、麦乳精已经有些年头了。年轻人感觉陌生毫不奇怪，而对我们这一代而言，记忆中的味道或许也难以复制。记挂在我们心间的，不仅是那甜蜜的味道，还有在那一杯杯充满奶香的饮品背后，一个个萦绕在心间的故事。那些记忆，或温馨，或甜蜜，或笑中带泪，无论哪一种，都铭刻在心。原来，让人留恋的，不仅是味道，还有故事，还有人。

看着身边“90”后们的青春笑脸，我也跟着笑了。

因为，新的美食、新的饮品会不断有，一个个暖意故事也会有。